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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最讨厌的你(1 / 2)



一天也修缮不完斯瓦岗伯爵家的玄关。毕竟经历那么大规模的爆炸,这也是理所当然。修复中的伯爵家玄关到处都挂着布巾,暂时用来区分隔间,但看惯平时厚重的门扉,总觉得轻薄得格外不可靠。



就像要堵住正在修复的玄关门口似的,身穿军服的男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那边,看起来异样地吓人。



「应该没有护卫的必要吧?」



暂且撇开所有事情,拜蕾塔总之先试着这么反抗地说了一句。



然而对方依然是那副傲慢的模样。完全不改自从来到这边之后,全身都散发出觉得麻烦得要命的态度,就算惹得拜蕾塔不开心也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久闻了夫人的传闻,我也觉得这次的护卫着实是一项无聊透顶的任务。」



「没关系,那你请回吧。」



「这是长官命令,恕我无法违逆。」



「结果还是要服从长官啊。」



要是惹恼安纳尔德,是会害他受罚吗?竟然用这种方式给人找碴。一点也不需要这种爱八卦又有偏见的护卫。没想到丈夫的心胸真是狭窄啊。拜蕾塔不禁在奇怪的地方心生佩服。



「少、少夫人……这位是?」



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的杜诺班按捺不住地插嘴问道。



拜蕾塔为了让他放心而扬起微笑。



「是安纳尔德的部下。」



其实拜蕾塔才想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派这个人过来。



昨天甩了安纳尔德一巴掌之后,他就跟着前来告知有召集令的管家,一起离开房间。好像是因为莫弗利的宅邸发生挟持事件才会发出召集。



他的脸颊上留着红红的印子,却好像丝毫都不放在心上,然而之所以不发一语,是不是因为他感到气愤不已呢?



冷静下来想想,总觉得好像没必要气成那样,而且也不构成赏丈夫巴掌的理由。尽管内心一再否认告诉自己本来就该给蛮横的丈夫一点制裁,却又很快就消沉下来。



自己只是把这一个月以来烦躁的感觉,发泄在安纳尔德身上罢了。也不能说是这一个月,而是长年积郁下来的情感。他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错吧?不过,有错就是错。



不知为何,丈夫似乎是惹怒自己的天才。



一开始还打算要是见到安纳尔德,就要问问关于他是政变最高干部的那件传闻,却完全被抛诸在脑后了,也没有试探他是不是有策画要杀了自已。



在那之后安纳尔德没有再回家,也无法向他道歉。



拜蕾塔一早准备要去工作时被杜诺班发现。正当在玄关跟认为应该要以疗伤为优先的管家讨价还价时,身穿军服的这个人就现身了,说是奉安纳尔德的命令前来护卫,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已明言禁止外出,却还是派了部下过来跟着,难道自己的行动就有这么好懂吗?抑或这是一种让步呢?但在他派了一个惹人厌的男人过来的当下,早已认定是一种找碴就是了。



比起担心再次遭受袭击,这个男人的态度更让人厌烦到深感阴郁。要是因此害自己变得神经质,该向谁请求赔偿才好啊?是挑起这场政变的犯人吗?还是下了这道命令的丈夫?



「所以说,您打算前往某个地方是吧?要去找情夫吗?」



让人不禁自省,真不该惹怒那个心胸狭窄的丈夫。就连要去工作的地方都觉得愚蠢的拜蕾塔,向马夫变更了目的地。



决定要前往帝都的商业区。



「呃,斯瓦岗夫人,请问您是要去哪里呢?」



结果负责护卫的男人不解地这么问,但并没有义务要向他说明。



拜蕾塔要坐在眼前护卫的男人保持安静。



说到头来,拜蕾塔很生气。



斯瓦岗伯爵家不但被认为使用领地宽裕的资金援助这场政变,还遭质疑与邻国联手扰乱军纪。先不论安纳尔德是不是政变的最高干部,但实在很想澄清跟这个家没有关系。不仅如此,拜蕾塔本人被卷入自爆恐怖攻击中,还差点丧命。



一直忍耐遭受怀疑的状况也很令人生气。可以的话,实在很想踏入莱登沃尔的商会,实际观察敌情。根据舅舅的教诲,若是不了解对手也无从应战。不过这当然是指在商场上。



「这里是武器行吗?」



让马车停在帝都的商业区一隅,拜蕾塔走在大马路上。随着拜蕾塔的视线看去,护卫的男子静静地这么问道。



「这里是在莱登沃尔伯爵家的赞助下经营的武器行,你知道吗?」



「当然。配给军方的武器几乎都是那间店提供的。虽然也有跟其他武器商人合作,但不论哪一家,款项全都是由国家直接付清。」



那还真是大手笔啊。



由于莱登沃尔伯爵家是帝国贵族派,因此不应该会提升在军方发言的分量,想必是基于政治因素而无法拒绝吧?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究竟该怎么应战才好?光是从商店门面看来,也只能见到忙碌工作的店员以及客人而已,怎么看都只是在做正当的生意,丝毫没有可疑之处。



「您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



「视察敌情。就算是再细微的情报都很重要吧?实际来看看也不吃亏啊。」



「原来如此,的确是不简单。」



在对于护卫低语般碎念的话起疑之前,拜蕾塔就看见店家后门停了一辆马车而不禁皱眉,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虽然是一辆装有篷布的马车,但以堆积着武器来说也太阳春了。如果是准备要装载武器,那辆马车感觉也运不动那么沉重的货物。更重要的是,篷布上没有任何店家的标志,就只是一样随处可见的篷车。



察觉这点时,就看到男人们从后门扛着一个麻布袋走出来。那两人组将麻布袋扔进篷车的货架之中。这时,可以看到有东西从麻袋束口的地方掉了出来。拜蕾塔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人的手而感到恐惧。



天啊,那个麻布袋里装着一个人。



「你、你有看到吗?赶紧去追踪那辆马车!」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眼前发生了犯罪事件。



竟然将人装进麻布袋里运走,怎么想都是跟犯罪有所牵连。尽管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但对于热心助人的拜蕾塔来说,不可能就这么坐视不管。



「啧,那群笨蛋……早就说过暂时在旁边监视就好……算了,只能把你也一起带走了。」



「咦?」



听见男人的口气一变并转头看去时,心窝便遭到强烈的一击。拜蕾塔就这么昏了过去。



「……姐、小姐……!」



总觉得有人从意识的远方不断呼唤,这才忽然醒转过来,只见眼前一位好像在哪里看过的瘦小老人正注视着自己。他的一头全白短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身上穿的简朴衬衫及长裤似乎都是上等货,却显得有点脏。更重要的是他双手都被绑在后方,就这么看着拜蕾塔的脸。



「这里是……」



「喔喔,太好了,总算清醒过来了。你好像是被迫吸入药物并带来这里,大概昏睡了两小时左右。不过,即使知道现在大概是刚过中午不久,也无法掌握这里是什么地方,毕竟我也跟你一样是被带来这边的呢。」



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还满宽敞的会客厅。墙壁上有装饰家具,暖炉上也挂有气派的画。可惜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起来,因此看不到外头的景象。



拜蕾塔是倒卧在沙发上。



老人则是以双膝跪在地毯上的姿势,待在拜蕾塔身旁。



现在会跟自己待在这个地方,代表在莱登沃尔经营的武器行那边目击到的,就是他的手吗?还是自己跟那个人被载到不一样的地方呢?



「请问您是被塞进麻布袋里并放上马车的那个人吗?」



「喔喔,你有目击到啊。对啊,那就是我。那些家伙对老人有够粗鲁。刚开始被关在一处像是商店地下仓库的地方好一段时间,接下来又被塞进麻布袋扔进马车里。我可不是豆子好吗,虽然很小只啦!好不容易抽掉麻布袋,又把我的手给绑起来了,一点也不懂得要尊敬老人家耶。」



「不好意思,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哈哈,但你看起来十分冷静呢。我记得你是斯瓦岗中校的妻子吧。」



「您认识我吗?」



「毕竟在庆功宴上蔚为话题啊。就连那个冷血狐在妻子面前也不成样子,实在太厉害了。不过以那个小子来说,的确是流露出相当柔和的表情呢。」



「什、什么?」



请问这是在说哪一只狐狸呢?



绝对不是自己知道的他吧。



先不说他有没有作为政变的最高干部大显身手,他可是个不过因为被赏巴掌,就派了爱挖苦的部下来当妻子的护卫,这般心胸狭窄的男人。



不过看样子这位老人认识安纳尔德,也知道庆功宴上的事情。



确实觉得有在哪里见过他。拜蕾塔仔细思索了一下,便回想起来了。



「您是葛兹贝尔上将阁下?」



梵吉亚•葛兹贝尔是一位被颂扬为身经百战的英雄的军人。听安纳尔德说也是他的恩人。就是在庆功宴上远远见到的那位矮小精悍的老人。



「前阵子已经退伍啦,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姐竟然认识我,真教人害羞啊。」



总觉得在这个笑得爽朗的老人身后,看见了恶魔般的男子,真不愧是莫弗利的前长官,实在教人感到战栗。说不定是长年以来呼吸同样的空气,就会变得相似了。换句话说,丈夫也会变得越来越像莫弗利吗?



那也太恐怖,比罕见的传染病还棘手。



「请问把我带来这里的是一位军人吗?」



「是啊,你心里有数吗?」



安纳尔德安排的护卫态度未免太差了,之所以完全没有摆出尊敬人的态度,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要绑走自己吗?但总之既然是他把自己打昏,那么拜蕾塔也能顺着推测出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的军人,想必就是今天早上前来护卫的那名男子。



「似乎是丈夫的部下。」



「嗯?不,以那小子的直属部下来说,那个人所散发出的氛围也太杀气腾腾了。唔嗯,看样子是有一群作恶多端的家伙在操控呢。」



「您也认识丈夫的部下吗?」



「称不上认识他率领的整支联队就是了,但他跟直属部下之间满要好的喔。在南部打仗时他还会替部下买几个高级娼妇,甚至包下整个高级娼馆之类,大家都很感谢他耶。」



从威德口中也听过类似的话。是不是只要上了战场,军人都只会聊女人的话题呢?



「他总是冷静地拟定冷酷的作战,因此敌人对他戒慎恐惧,但部下们倒是都满仰慕他的喔。啊,但在庆功宴上有被他们埋怨就是了。」



「在庆功宴上?为什么呢?」



「那当然是因为天底下可没有什么机会,能近距离瞻仰这么美丽的小姐啊。大家都很期待他至少会把你介绍给部下们认识,没想到根本不让他们靠近呀。」



在庆功宴上曾问过安纳尔德「不用去跟大家打招呼吗」,但他只是摆出格外冷漠的态度说「只会让气氛变差而已」,但其实是不想介绍拜蕾塔给部下们认识啊。毕竟那时说自己是恶女的谣言就连在军方都传开了,也可以视为是保护妻子不暴露在恶意之中。然而丈夫又同意把自己视为免费娼妇的看法,换句话说那或许并非出自善意,只是觉得会很烦而已。



「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在某次作战中那小子的部队里混进了一个间谍,并发现有情报泄漏出去。当时反过来利用那个情报,轻轻松松做出反击的,当然是他本人。我只是告诉他谁是间谍而已,但在那之后大概是感受到恩义吧,处处都会为我设想。他看起来确实是个冷血的狐狸,但其实也是个重情义的热血男人喔。我听说他在那之后,就会尽量保持跟部下之间的交流。」



安纳尔德确实说过梵吉亚是他的恩人,原本以为尊敬他是莫弗利的长官而已,看来真的是被他救了一命。



「这样的男人无论被部下纠缠到什么地步,都坚持不介绍妻子给他们认识,可真是有趣。」



一句话都答不上来的拜蕾塔,就这么低下头去。如果可以顶上一句「应该是因为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吧」就好了。



安纳尔德从来不会特别说些什么。然而自己却擅自心怀期盼,脸颊也热了起来。



他难道不是认为自己没有介绍给他人认识的价值吗?



让人不禁对着与自己的理智完全相反而感到欣喜的心,拼命地找起借口。



就连现在也是,被他部下害得带到这种地方来。究竟对他还抱持什么样的期待?说穿了,艾米里欧早就说过拜蕾塔会被卷入爆炸事件之中,都是安纳尔德所策画。



不对,他如果真的想杀了自己,没必要透过这种麻烦的计画才是。



而且也不会担心到那么生气的程度吧?



回想起被他谆谆告诫一番的事实,拜蕾塔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没错,他很担心自己。一心只顾着工作,忙到几乎不回家的丈夫,一听到妻子受伤就立刻赶回来了。



那还真是令人觉得……



相当开心。



话虽如此,也无法保证安纳尔德并没有想杀害自己。



正当内心为此感到烦闷不已时,门扉突然开启。



「怎么,你已经醒了啊。」



走过来的人是艾米里欧。



「格拉亚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差点被人杀掉,我才救了你一命啊。」



「那你要怎么解释葛兹贝尔前上将也在这里呢?他很明显还被绑住了。」



「才想说敌人总算现身了……是议长辅佐官啊。换句话说,在幕后指使的是贵族派啊。」



梵吉亚似乎也认识艾米里欧。毕竟他以代理议长的名义出席庆功宴,或许也是理所当然。



「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权限,把我抓来是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这是猎狐的必要环节喔。以堵住巢穴,再把猎犬放进狩猎场里,并让马随心所欲地活动的计画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棋子呢。」



「格拉亚契先生,你在阁下这位历经百战的英雄面前说这种话,未免太过分了。」



梵吉亚历经过无数战场并立下许多功绩。竟然把这样守护帝国无数次的人当成是棋子。虽然知道艾米里欧讨厌军人,但即使如此这么说也太难听。



「哼,我一点也不觉得有必要顾虑军人的感受。既然不喜欢棋子这个说法,要当他是猎犬也可以,反正跟我没关系。更重要的在于包围狐狸啊。」



狐狸指的是安纳尔德吧。也就是说,抓了梵吉亚就能让安纳尔德随着他们的计画行动。



「为了诬陷斯瓦岗中校是政变最高干部是吧。」



「竟说是诬陷,真是听不下去啊。所有计画都是中校拟定的。我们则是为了阻止他而采取行动。毕竟,他连直属长官的那位上将都敢动手啊。」



他说的直属长官想必就是莫弗利。拜蕾塔知道因为他的住处发生挟持事件,安纳尔德才会连忙赶去。然而现在又说是丈夫对长官动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发展想必是议长拟定的吧。竟然这种卑劣的手段……真不愧是贵族派,做事都这么阴险呢。」



梵吉亚看起来只是不悦地皱紧眉头,但人就近在咫尺的拜蕾塔看得出来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应该是拼了命在压抑怒火吧?因为得知贵族派发现安纳尔德视他为恩人,才会利用这一点──他大概是无法原谅陷入这个企图之中的自己。



艾米里欧从刚才开始就一再反覆狩猎狐狸这种话。整件事大概是计画到在包围起来的狩猎场中解决掉狐狸为止吧。



也就是说,要以政变最高干部的罪名除掉安纳尔德。



布局出这场政变掩饰掉关于支付奖金的事情,接着再把最高干部的罪名推给军方中校处刑,让整件事情无疾而终。这就是这次旧帝国贵族派的企图吧?要是成功了,军人派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肯定也会增长帝国贵族派的势力。



军人派基本上都是以平民组成。莫弗利跟梵吉亚也是。在这状况下,身为伯爵家长男的安纳尔德挑起了军事政变。而且还是率领多为平民的下级军官以下的普通士兵,目标则是位居高层的那些军人派将领。



透过将不肯加入贵族派的斯瓦岗伯爵家立为众矢之的,不但能对拥有爵位并处于中立的军人们起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也能宣扬贵族派的权力。



如果政变成功,就会因为吸收了安纳尔德而导向对贵族派有利的结局,即使失败了也是安纳尔德会遭受处刑,更给军人派带来莫大的打击。



就算没有成功贵族派也不痛不痒,只有军人派的势力会遭到削弱。在这个计画之中,无论最后迎来怎样的结局,都不会造成贵族派的损失。



只要是军人派中持有爵位的家族其实任谁都可以,偏偏这次安纳尔德太过符合他们的条件了。不但赚了一笔战争财,还是持有领地家族的长男,在军中也是广为人知,而且还是在南部战线中立下许多功绩足以升格上将的莫弗利的直属部下。这样的他要是背叛了,想必会给军方带来相当大的冲击。



实在令人不禁抱头苦恼,丈夫竟然被卷入这么骇人的事件之中。但与此同时也感到放心了。自从耳闻他是政变的最高干部那时开始,就觉得很不对劲,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如果是恩人被抓来当人质才会不得已采取行动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但如此一来,就难以解释盯上拜蕾塔的性命,并在斯瓦岗伯爵家引爆炸弹这一点。



「哎呀,你总算醒啦。」



随着开启的门扉走进来的,是个有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华美女性。



看着那一样带着浓妆的脸,拜蕾塔不禁眨了眨眼。



「你好呀,拜蕾塔•斯瓦岗夫人。」



卡菈•莱登沃尔眯细了她那双棕色的眼睛,看过来的视线当中,明确地带有敌意。



庆功宴那时穿的是浓艳的紫色洋装,没想到在平常也是穿着花俏刺目的绿色洋装。尽管是一件难以言喻的洋装,散发出的氛围还是相当华丽。而且与她合适到甚至教人觉得痛快。



「欢迎来到莱登沃尔伯爵家。话虽如此,这里也不是本宅,而是别墅。本来应该只有要托我带过来的人而已,为什么还会莫名其妙跟了一个多余的拖油瓶呢?既然清醒了,能不能请你出去?我不记得有邀请你呀。」



对拜蕾塔来说,又不是自愿来到这里,可以的话也想回去。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基于谁的意图才会被带到这边来,但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卡菈。换句话说,可能是出自艾米里欧的指示。



「已经快到约好的时间,我就把那边的老爷爷带走啰!要是不把他弄得干净一点,可是会被骂呢。」



看样子卡菈是为了带走梵吉亚才来到这边。但拜蕾塔不禁疑惑地想,她究竟是会被谁骂呢?



艾米里欧似乎知道卡菈要跟谁见面,只见他悠悠地扬起笑容。



「他很快就会来了喔,莱登沃尔女伯爵。您已经做好招待的准备了吗?」



「当然呀。他喜欢的酒跟料理我都准备好了,反正这位小姐想必是无法满足他嘛。那么,我们走吧。」



洋装的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翻扬,她就这么带着梵吉亚离开会客厅,并摔上了门。这个人是不是没发出一点声响就不甘心啊?



她身上依然散发出强烈的香水味。拜蕾塔都不禁被呛了一下。而且她明明已经离开了,光是残香就如此刺鼻。



在这个只剩下自己跟艾米里欧的会客厅里,忍不住咳了两声之后,他便开口催促道:



「喂,走吧,要是在这边继续拖下去,你可是会被杀掉喔!」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丈夫要过来这里啊。」



「安纳尔德要来?」



也就是说,卡菈是为了迎接安纳尔德的到来才在做准备。要把梵吉亚整理得干净一点,应该是为了表达没有不当对待他吧?但自己为什么会被杀害呢?



「我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逃跑就是了,说我会被杀害还真是危言耸听呢。」



「你打了斯瓦岗中校对吧,难道就不觉得会因此遭受报复吗?」



是有肿到会遭他报复的程度吗?



拜蕾塔不禁沉默以对,艾米里欧一边回想着就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脸颊又红又肿,在军方那边好像也相当值得一看喔。今天是国会第一天,中校也有来参加,虽然已经消肿一些了,还是引起轩然大波呢。会对那个中校做出这种事情的,我看也只有你了吧?」



换句话说,不只是军方的人,就连参加国会的议员们也都目击到了是吧?



但明明就从来没有提及是自己打的,他这样宛如确信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看过来的那对冰蓝色目光之中,大概带着揶揄的神情。要坦率地点头回应「你说得对」总觉得有些令人恼火。



他熟知自己在史塔西亚高等学院的过去,总教人觉得觉得很不舒服。



「答不出来就代表肯定了吧?这样啊,果然是你打的。」



「你看起来还真开心呢。」



「谁教他不听我的忠告,自作自受吧。」



所谓忠告,指的是庆功宴那时的事情吧。印象中艾米里欧只是搬出拜蕾塔是恶女的传闻而已,并没有说到会被打这种事情,但看到他得意洋洋地模样实在令人非常火大。原来如此,他还因为庆功宴那件事怀恨在心。亏他特地跑来说嘴恶女的传闻最后却被赶跑,应该是让他的自尊心伤得不轻吧。



他还是一样既阴险,个性还很差劲。



「我很赞赏你惹怒丈夫的态度,但劝你不要违逆女伯爵比较好。」



之所以赏了安纳尔德巴掌也不是想被艾米里欧夸奖,不过给出不要惹恼卡菈的这番忠告,又是什么意思?



「她相当恨你喔。」



「我想不透自己有哪里惹她怨恨了。」



「我也不懂那么执着于狐狸的女人心,但她讨厌到觉得你很碍眼。」



这岂不是反遭怨恨吗?



拜蕾塔试探地向艾米里欧问出无意间浮现心头的疑惑。



「这意思是她对我恨到想杀了我吗?」



艾米里欧撇开视线,露出相当不悦的表情。说沉默就代表肯定的人正是他自己。



也就是说,想利用四处都有发生爆炸事件的政变时趁乱杀了自己的人,是卡菈。



「你为什么要骗我是安纳尔德下的指示?」



「还不是因为你瞧不起文官!」



「啊?」



看不出这段对话是怎么接下来的。



为什么自己差点被卡菈杀掉的事实,要让我误以为是安纳尔德所下的指示,会跟瞧不起文官扯上关系?



「你从以前就只顾着跟军人及商人打好关系,最后甚至还嫁给伯爵家的中校……你之前明明就没把我们家的邀请放在眼里,不是吗?」



「邀请?」



「本来是要请你到侯爵家来工作,当初答应的话,你现在早就是我的情妇了。」



拜蕾塔从来没有听过艾米里欧家有来问过要不要去那边工作的事情。但想也知道身为军人派的父亲就算收到贵族派侯爵家提出的邀请也会拒绝。要是当时就看出他所说的,只是要让自己成为他情妇的借口,那更是不可能接受。



从艾米里欧认为自己应该要心存感激地答应这番态度之中,就能窥见上位贵族有多么傲慢。就这点来说,或许是满瞧不起他的。



「竟然要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成为自己的情妇,你疯了吗?」



他大概是真的认为侯爵家长男的情妇身分很了不得吧?这么想着,拜蕾塔也叹了一口气。就算跟他辩论这个问题,也无法填平彼此之间的代沟。



所以情妇的事情怎样都好。不如说,重点在于艾米里欧的努力。



「你以前不就说过想进入国会、成为议员吗?我才不会瞧不起经过一番努力并实现梦想的人。说穿了,无论文官还是军人,我本来就不会歧视任何职业。」



「你为什么……!明明还记得那些琐碎的事情──为什么老是说这种令人火大的话啊?」



「这是在称赞你,我才不懂你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还是一样,净说那种自作聪明又嚣张的话……!女人只要乖乖依靠男人就好了啊。」



如果想要的是那种女人,别来招惹自己就没事了。



虽然脑中瞬间浮现了这样的辩驳,却无法说出口。



因为缓缓靠近的艾米里欧,就这么捏着拜蕾塔的下巴并向上抬起。就算身体被压向伯爵家材质柔软的沙发,也不会让背部受伤,但被他抓住的地方却疼痛不已。



在甚至能感受到呼吸的距离之下,他眯细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你要做什么!」



「遇到这种状况都不会感到害怕,是因为很习惯了吗?还是你偏好这样呢?讨你欢心并非我的本意,但要我奉陪也不是不行。」



「你说什──嗯嗯!」



因为愉悦而堵了上来的嘴唇,让拜蕾塔不禁睁大双眼。



他应该很讨厌自己才是──不如说,拜蕾塔觉得深受他憎恨。



就算要找自己麻烦,也从来没想过会演变成这种行为。



确实是轻忽了。



自己好歹也是军人的妻子。还以为再怎么样,他应该都不是那种会对自己瞧不起的军人家、还是有夫之妇出手的狡猾男人,看样子是太高估他了。



实际上他就真的吻了上来。



这样的事实,让一股强烈的厌恶感穿透过去,感觉就像贯穿了体内似的。



全身都像掀起一阵嘈杂般起了鸡皮疙瘩。



好讨厌。



竟然跟他的吻差了这么多。



顿时思绪游移,似乎听见了他低语着自己的名字。



『拜蕾塔,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他的动作乍看之下是既随心所欲又奔放,然而自己深知每一个举止都十分温柔。



他总会试探般地这么问,是在顾虑自己的感受。



对于即使如此还是会途中就耽溺于自己身体的那个男人,拜蕾塔早就发现自己在朦胧的意识之间,也不禁感到欣喜。



在至今的人生当中,一直都深感厌恶的身为女人的那个部分,确实存在着会因为丈夫的索求而欣喜的自己。



现在则是……



得知了自己并非无论对象是谁都可以。



「哈!这样让你尝到苦头,就知道要乖一点了吧──你、你为什么哭!」



狼狈的艾米里欧连忙放开双手。即使重获自由,身体依然像是还被压在沙发上一样动弹不得,拜蕾塔双眼只是不断留下斗大的泪珠。



「既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哭……打从一开始来仰赖我不就好了?」



艾米里欧一脸愁闷的样子,再次抬起拜蕾塔的下巴。



「你就这么成为我的情妇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开什么玩笑!脑海中完全气愤不已,却只能徒然凝视着再度靠近的那双嘴唇。



只要不是突如其来的举止就躲得过、只要把他捏住下巴的手拍掉就好──就在拜蕾塔一边流着眼泪瞪视着艾米里欧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光景不禁让人倒抽了一口气。







「你……算我拜托你了,这种时候不要再给我添麻烦好吗?」



国会第一天一结束,在参加名为反省会的晚餐会上,莫弗利的辅佐官,也就是副官跑来向自己搭话。



毕竟是跟长官一同享用的餐会,桌上摆满了豪华的餐点,但完全不把那些菜肴放在眼里的副官滔滔地碎念起来。



「脸颊上还带着红红的掌印,竟然直接出现在政变的挟持事件现场,不过看在你轻轻松松解除状况的分上,这就算了。到了隔天,无论军方还是国会关注的全都是你的脸颊,到底是怎样啊?你是军人吧,为什么连准将都那样注视着你啊?」



本来还很刺痛的脸颊应该已经痊愈了。而且就妻子来说,这样的力道其实令人意外的温柔,肿胀的程度也没有多严重。她要是拿出真本事来,应该不只是留下掌印而已……光是想像了一下,就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再怎么说,她的力道都足以握剑挥舞。只是巴掌而已,或许该感到庆幸了。总觉得这似乎触及了妻子的温柔,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之后,身旁的副官就露出一脸铁青的表情。



「为什么你能摁着被呼巴掌的地方笑出来啊……」



帝国国会是每季举办一次,并花上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讨论。主要工作在于重新审视现有法律,以及决定新的制度等等,统整对于帝政的各项诉求。由于只有全都是贵族组成的国会议员才能参加,军人方面若不具有少将以上的权限,就不得参加国会。换句话说,只要有将官以上的权限就能参加,而且只要是他们认同的人也可以。



这次是由身为莫弗利副官的中将、军方参谋的准将,以及安纳尔德随同参加。莫弗利在昨天的挟持人质事件中身受重伤,现在陷入昏迷状态,并藏匿在某个地方──表面上以这番说辞而缺席这天的国会。



毕竟国会是以贵族派为中心,他们会群起壮大势力也是理所当然。关键就在于他们会怎么驳倒军人派。



「我看你这个家伙,八成是在想自己可爱的老婆吧。啊~讨厌死了,已婚的人都不替单身汉着想的。就算再多陪陪我这个回去也只有昏暗的家在等着我的人一下,应该也不会遭天谴吧?」



莫弗利这么说。



「还不是因为你家在昨天的挟持人质事件中半毁了,才会在这种地方吃晚餐。就算多少慰劳一下陪你吃饭的部下,也不会遭天谴吧?」



副官回应道。



莫弗利的家昨天发生挟持人质的占领事件,花了十个小时与犯人对峙到最后,就丢了个炸弹并让小队直接突击,结束了整起事件。不但平安救出人质,也确实逮捕了犯人,但长官暂时无法回家了。不但如此,为了散播他深受重伤而且陷入昏迷,现在正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假消息,他从昨天就一直躲在办公室里。虽然很想对外扩散这个消息,但这个作战麻烦的地方,就在于还得表现出拼命隐瞒军方高层这项情报的态度,因此让莫弗利感到满无聊的样子。



为此,忙碌的部下还得听从他说「想一起吃晚餐」这种一点也不可爱的任性话。就算不是副官,也难以忍受。



「是阁下不想受到任何束缚吧?即使替您着想,应该也没意义才是?」



「才没这回事呢。你看,这岂不是给我可爱的部下介绍了一个好媳妇。」



「中校确实是看起来满幸福的,但您自己没结婚不就是最强力的证据了吗?」



莫弗利苦笑着噘起嘴,副官便圆了场子。即使嘴上说着抱怨,但还是拿着酒杯缓缓地啜饮着,结果就连酒都品尝了起来。



说穿了,要提交资料给国会本来就像是假动作一样,只是为了向国会强调「军方并没有察觉这次政变背后真正的意图」而已。报告中只陈述了因为奖金迟迟没有支付,导致气愤的归还兵引发这场政变,并受到莫大损害,完全没有提及隶属国会的贵族派干涉其中的事情。不仅如此,还装作拼命隐瞒本该在上位进行指挥的上将不见踪影的状况。面对国会议员们不断要求军方交出莫弗利时,也表现出不断列出乱七八糟的借口才总算拒绝的软弱态度。



就结果来说,国会就这么在贵族派一味地批评军方之中结束。



但实际上当时已经布署好正式作战的实践部队,现在已经在各地执行作战了,正一个个击毁经过调查得知的几处那些政变参加者的据点。



由于其他人早已忙着采取行动,更显得悠哉地举办晚餐会的莫弗利异常,不过在场没有任何人会因此脸色大变或是出言阻止。



「也差不多到了要把我叫过去的时间了。」



「喔喔,也是呢。」



安纳尔德无可奈何地开口之后,莫弗利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然而这场郁闷的晚餐会,这时也因为某个男人的闯入,而让气氛一口气变得紧绷起来。



「报告,尼尔巴采取行动了。」



「咦,没想到这么快。」



尼尔巴在旧帝国语中,意思是指勤勉的老鼠。



旧帝国语常会在国会中听到,但在军方几乎不会使用,因为那单纯只是旧帝国贵族出身的一种象征而已。现在帝国使用的是大陆共通语言,所以是跟军人毫无关系的语言。



顶多只是偶尔会旨在挖苦国会或帝国贵族派,而用在作战名称上而已。



这次也用来称呼参加政变的那些帝国贵族派的军人总称。就跟叛徒或间谍同义。



用语本身是没有问题。



但问题在于跑来报告这件事情的男人。



安纳尔德知道自己自然地眯细了双眼。



「赛托尔中尉,你的护卫任务结束了吗?跑来报告关于尼尔巴的行踪,是怎么回事?」



意料之外的低沉嗓音,让赛托尔一边敬礼,也不禁微微抖了一下。



「不可以欺负部下喔。」



「他应该正在护卫我妻子才是,阁下也有同意派遣护卫给她,应该知道这件事。然而他现在却做了关于尼尔巴的报告,我应该有质问的权利。」



为了当拜蕾塔遇袭时不会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安纳尔德便请莫弗利同意派遣人员去护卫妻子。



「话虽如此,他现在人就来到这边了嘛,先听他报告再说吧。」



莫弗利的语气很是悠哉,赛托尔则是很快地进行说明。



「是,报告,尼尔巴将队长的夫人带走了。斯瓦岗伯爵家的马夫遭人用席子卷起,随同空荡荡的马车返回了伯爵家。」



这个瞬间,本来拿在安纳尔德手中的酒杯发出碎裂的声响。



然而就连这道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安纳尔德听来似乎都格外遥远。



「哎呀,那姑且是古董耶……好像是不知道几代以前的皇帝爱用的东西……总之那是皇帝陛下赏赐我的耶。」



「我还真不知道阁下这么喜好古董啊。」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煽动部下的失态而已。比起这个,真难得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以出手砍杀眼前这两个悠悠哉哉地上演喜剧的男人吗?



然而安纳尔德也深知那不足以压抑内心席卷而至的情感。



「这是您设的局吧?」



之前请求莫弗利同意替拜蕾塔安排一个护卫,在得到许可之后,安纳尔德立刻就指派了自己的部下。赛托尔不但是直属部下,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事前当然有要拜蕾塔别离开斯瓦岗伯爵家,但安纳尔德不认为那个妻子会乖乖服从自己的要求。所以才会认为有这个必要。



然而那个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放弃护卫任务,现在还前来报告叛徒的行踪。而且报告的内容还是妻子跟那该死的叛徒一起消失了,想也知道在这当中存在着某个人的意图。



那个人大概是指派叛徒去护卫妻子,并让赛托尔监视他的行踪吧。而且下了这个指示的,正是眼前这个笑咪咪的男人。



「什么?竟然怀疑我,你疯了吗?难道你认为我能够预测到你老婆会被带走吗?」



「我之所以会请您同意安排护卫,就是设想到事有万一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阁下不可能没有想过吧。」



「呵呵,毕竟你老婆可是引发事件的天才呢。不过,你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在这边悠哉地指责我吗?」



那副笑咪咪的模样,简直就是恶魔。



到底是哪个家伙在面对这种非人时,还会奢望事情平凡发展的?



可以的话,真希望他能好好收拾善后,然后就直接踏上黄泉。



说穿了,实在很想告诉他不要把别人卷进来。如果希望莫弗利能乖乖地不要惹事,只要针对他就没问题了。就算会互相伤害,也希望可以透过单挑解决事情。



然而,敌人却花了很多时间在设局。想做个了断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自己真的有办法这么悠哉地等下去吗?理性地扪心自问,立刻就能给出否定的回答。



迅速行动,用最低限度的动作祭出最高限度的攻击。



这就是刻印在帝国军人心头的口令。



「地点在哪里?」



一朝着赛托尔看去,部下就立刻做出回应。



「莱登沃尔伯爵家的别墅,辛蒂巴格馆。是在依安大道跟邓泰亚大道东南方的一栋宅邸,位于汉达地区的第七街区。」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无意间觉得有些在意的安纳尔德,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并走过部下的身边。



「中校,请问可以让我与您一同前往吗!」



赛托尔维持着敬礼动作这么喊道,安纳尔德光是忍下啧他一声的冲动就尽了全力。



「那就一起走,顺便调动第三中队过来,皮凯中尉。直接前往镇压。」



随口就下了镇压命令,但以现在的安纳尔德来说会下此决定也是无可厚非。



感觉已经怒不可遏了。



虽然在被卷入爆炸事件中时只受到轻伤,但拜蕾塔毕竟还是个伤患。妻子身体状况都并非万全了,竟还被掳走。



而且掳走原本想要杀害的对象也不符合逻辑。说不定敌方那边也称不上团结,或者是认为她无论生死都无所谓。



她要是死了就能牵制安纳尔德,如果活着也能挟持作为人质。



妻子竟然落入这种人的手中。



只要安排合适的护卫,说不定就能防范这件事情发生,却没想到在长官的命令下被夺走权限,并遭到部下的背叛。



光是想像了拜蕾塔身处的状况,就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了气愤到想作呕的感受。



也是第一次如此期望一个人能够平安无事。



让人产生想要仰赖的心情。



晕眩及耳鸣也极为恼人。



安纳尔德咬紧牙关,像风一样快步在走廊上向前迈进。







拜蕾塔茫然地看着艾米里欧的身体浮上半空,接着整个人就往墙壁摔了过去。



一头灰发的美貌男子就在视线前方,定睛俯视着拜蕾塔。



「安纳尔德……你为什么……?」



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他出现在眼前这点也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不,确实知道他会过来,因为是卡菈把他找来的。然而惊讶的是他并非出现在该拯救的梵吉亚,而是拜蕾塔的面前。



完全没有顾及自己这样的心境,安纳尔德晃着一头灰发大步走了过来就紧紧抱住拜蕾塔。尽管他的肢体看起来瘦削,手臂其实强而有力。可以实际体认到军服光滑的布料带来温柔的触感。



已然熟悉的他的味道,也让人得知这是现实。



不禁绷紧身体之后,他便悠哉地缓缓抚摸着背部。



这个动作就像在缓解不安一样带着慰劳的意图,但拜蕾塔气得没有察觉出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来这边?葛兹贝尔前上将阁下在别的地方……」



「你被弄哭了吗?」



「我才没有哭!」



看着安纳尔德眯细了一双祖母绿眼,细细端详起自己的脸,拜蕾塔下意识这么回答。直到刚才确实还在流泪,因此大概是从沾湿脸颊的泪痕得知的吧。



但现在并没有在哭。



然而拜蕾塔也知道,这样的反驳一点意义也没有。只是不知为何,要承认这点教人格外不甘心,这就是个性倔强不已的结果。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还堆在拜蕾塔眼尾的泪水,并叹了一口气。



接着刻意要做给拜蕾塔看似的,在眼前舔了一下手指。



「咸咸的。」



「请你不要舔!」



「呵,真是固执呢。」



他这么说着,一记温柔的吻就落了下来。



「唔……呼啊……等等,请你等一下!」



在安纳尔德的怀里挣扎起来时,他就在快要触及的近距离下,温柔地眨了眨那双祖母绿眼。



「怎么了吗?」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纳尔德•斯瓦岗!你竟敢对我暴力相向,不要妄想我会放过你!」



被摔到墙壁上的艾米里欧脸色很差,他皱起忍着痛苦般的表情这么放话,同时缓缓站起身来。



「哎呀,我的年纪还比你大呢。虽然家格在上的话,也是可以这样直呼名讳。不过你还没继承爵位吧,真没想到会被一个区区的长男这么称呼。」



「放开那家伙。别靠近她……」



「她是我的妻子。这么说来,拜蕾塔。回家之后要惩罚你喔。我有说过不准踏出家门一步,对吧?」



「我也说过我不要!」



有必要现在翻出这笔旧帐吗?



语带怒气这么吼了回去,安纳尔德顿时扭曲的表情便凑了过来。



然后就这么深深地吻住。



「等……呼!等、等一下……嗯嗯!」



艾米里欧随时都有可能攻击过来,怎么还能背对着他啊?而且竟然像是故意吻给别人看一样。



「因为我的妻子实在太可爱了,真拿你没辙。」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时,眼角余光瞥见顿时语塞的艾米里欧。他整个人丝毫不见要攻击过来的气势。敌对的男人不但背对着自己,还公然亲吻起来,说不定也让他丧失了偷袭的气力。



当整张脸因为羞赧而红透时,安纳尔德更是加深了笑意。



「瞧,很可爱吧?」



「请你适可而止!」



是不是无法沟通啊?



感觉好像在跟外国人讲话一样,让拜蕾塔觉得头都晕了。



但安纳尔德只是开心地笑了笑。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这种状况下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想让你知道自己是谁的妻子。」



一边这么说着,他又再次吻了上来。



母亲是个孩子气的美人。



父亲跟舅舅都说自己跟这样的母亲很相像。两人都溺爱着母亲。父亲受到母亲的美貌、优雅身姿,以及随和但意志坚强的个性深深吸引,舅舅也因为是在母亲的培育下成长,比起亲生母亲,更景仰她这位姊姊。



他们都说「因为是像母亲,所以你这么可爱」。



因此从小就明白自己是因为像母亲,才会受到他们疼爱。



两人基本上都是以母亲为中心。



其次才是自己。正因为如此,才会去做那些母亲没做过的事情。



像是练剑,还有学做生意。



但他们总是会看着自己身上母亲的身影。虽然不会否定拜蕾塔的作为,但只要无意间做出像是母亲的动作,他们就会露出满面笑容。



从小到大,拜蕾塔的世界一直相当狭隘。



她开始梦想着希望可以在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看看。



内心当然也对恋爱抱持憧憬。但比起那些浪漫的事情,自由更打动自己的心。想要从事某种工作,并自立自强。



一直以来都是抱持着这样的渴望。



父亲是个有着标准帝国军人想法的人,认为妇孺本该受到保护,女人就该结婚才能幸福,因此从小就常会跟他吵起来。确实能从言行之中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爱,但就算不断解释那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幸福,却还是依然故我地用一句「任性」反驳一切,实在让人很想揍扁他。



但还真没想到,在不断反抗之下嫁过来的夫家,待起来会比想像中还要舒坦。



自从公公不再酗酒之后,就发现他的行事作风是只要有利用价值就会利用到底,相当好懂。那个人理所当然地对拜蕾塔说要利用自己提升伯爵家的利益,既然都嫁过来了,当然就得好好工作才行。



那副高傲地指使人的态度,当然很令人火大。然而,经营斯瓦岗领地的观点又不同于经商,做起来也是满有趣的。



将利益置之度外而建造出来的东西,最终都是为了领民。这让拜蕾塔学到所谓的公共事业,就是砸下庞大的预算,最后达成让那片土地丰饶起来的目标。



虽然经商也不是只顾及眼前的利益,但两者的看法有着根本上的差异,必须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拯救弱者。然而光是如此,并不会得到其他人的赞同。看在那些只追求利益的人眼中,这些行动全是白费工夫。肯定会被对方用「既然要花这么多钱,还不如活用在可获利的事情上」之类的说法反驳。



就算跟他们解释「这两件事情就本质来说完全不一样」,也听不进去。没有可以圆满解决的方法,还要提出至少可以安抚部分声浪的策略,这很令人苦恼,却也满愉快的。无法否认,让自己换位思考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或许就是这样,才会产生贪念。



虽然斯瓦岗领地以伯爵家为主体的事业,到处都有一点问题,不过一边摸索着做,也能勉强引导出解决的方向,做起来很有成就感。不太会有人去关注拜蕾塔的性别以及这副容貌,能够专注于工作的环境真的太棒了。



而且丈夫说不定也不会回来。



反正自己就是连一封信也不值,不被放在眼里的妻子。



正因如此,拜蕾塔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搞不好自己往后可以一直以斯瓦岗伯爵家媳妇的身分过着自由的生活──然而才感到放心而已,就被丈夫侵犯了。



一说是初夜,就擅自要了自己的身体;因为思绪太过混乱、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抵抗,令人懊悔不已,就是这样的夜晚。



不但寡言,还看不透究竟在想些什么,总是立刻就会惹自己生气。



其实拜蕾塔明白他满替自己着想的,也能感受到他笨拙的顾虑。



更知道他有时会用带着热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当他说妻子是免费的娼妇,而且会吸引那些男人都是拜蕾塔自己的错。



每当这种时候,自己就会因为不受到丈夫的喜爱而感到消沉。



挂念着倒映在那双祖母绿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情感也会随之起伏,感觉就像个蠢蛋一样。



无论说出只要基于赌注胜负,要离婚也可以这种荒唐的事情,还是被他视为一如传闻中随便的女人都令人不悦。自己并没有舍弃自己从小的梦想,想离婚,但又不太想。就在这样动摇的复杂心境中,有一个小角落,肯定有他存在。



总觉得甚至都就此住下来了。



所以,自己绝对不要成为他的枷锁。



追求自由的自己,竟然成为束缚对方的锁链,根本就像场恶梦一样。



「我说了请你别这样!」



动用双手堵住安纳尔德的嘴唇这么说了之后,他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眯细了双眼。



「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就说了,救助妻子是丈夫的职责吧?」



「你应该知道这是陷阱吧?请你尽速去援救葛兹贝尔阁下,别再浪费时间了,难道你真的想成为政变的最高干部吗!」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就算你没有,但对方有啊,我实在不懂你怎么有办法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才无法理解,你怎么会认为我有办法让心爱的妻子暴露在危险之中,并迳自跑去其他地方?更何况平常从来不会落泪的你都哭了,我更不可能弃你于不顾吧?」



已经没有在哭了,实在很想对他说看起来像在哭的水珠其实是汗。



再说了,拜蕾塔会被带到这里,也都是安纳尔德的部下害的。



「是你的部下把我带来这里的。」



「真没想到你会认为部下是在我的指示下,掳走我可爱的妻子呢!这是出自德雷斯兰上将阁下的意图,他似乎是想放任叛徒行动的样子。本来要派去护卫你的那个部下,眼睁睁看着我妻子被叛徒掳走也不会上前搭救,还很好意思地跑来向我报告这件事情。」



总觉得好像听到多余的形容词,但一出现莫弗利的名字大概就能理解了。



大概是想拿拜蕾塔当诱饵,一口气解决掉这场政变骚动吧?他应该是认为即使没办法做到这个地步,至少也能得到一大线索。



拜蕾塔立刻决定向他请求精神赔偿。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扯上这个男人就是了。先不论做法,我还是谢谢你保住妻子一命。」



安纳尔德的一句话,让拜蕾塔的目光不禁回到艾米里欧身上。



他刚才也说自己救了拜蕾塔,难道那并不是比喻,而是不争的事实吗?也就是说,之所以将拜蕾塔带来这里,果真是出自艾米里欧的指示。



「意思是他并不单纯只是个敌人吗?」



「对我来说是敌人没错,因为他想抢走你。」



拜蕾塔瞪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回答之后嘴唇就靠了过来的男人,安纳尔德无奈地松开抱住自己的手,并开始说明。



「这场政变的计画,应该是想把我设计成最高干部吧?为此,甚至绑架了葛兹贝尔阁下,并对我下了各种指示,而我也都照做了。因此他们就算再多挟持一个人质也没有意义──没有必要杀害你,或是绑架你,若是有这必要性,那就是出自跟政变完全没有关系的原因。」



安纳尔德浅浅叹了一口气之后,无奈地看向拜蕾塔。



「谁教我的妻子这么受欢迎。」



既然是卡菈要索命,那原因肯定在于安纳尔德才对。



跟自己是否受欢迎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穿了本来就不受人欢迎好吗!



但他的意思应该是艾米里欧特地从卡菈手中救走这样的拜蕾塔吧?虽然他说是丈夫的计谋这点是骗人的,但也确实给了被人盯上性命的忠告,刚才也说要尽快带自己逃离卡菈。



「呃,那应该是因为……基于学院的同学情谊?」



跟他之间顶多只有是从同一所学院毕业的同学关系,但拜蕾塔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保护自己到这种地步。艾米里欧感觉完全不是那种会热血帮助同学的人,但说不定在同一个地方学习的情谊还是比较特别一点。



「呵呵呵……你有时候真的非常迟钝呢!但这种地方也很可爱就是了。」



实在不晓得这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在贬低自己,但至少感觉得出来是在捉弄人。



朝安纳尔德瞪了一眼之后,只见他扬起坏心眼的笑容,并看向艾米里欧。



「看来你的心意完全没有传达出去呢。」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就算不知道也无所谓。」



「我们还满合拍的嘛,你也真是个固执的人。」



傻眼地这么说的语气之中,感觉还带有一丝怜悯的样子。



就只有拜蕾塔自己一个人插不进话题,体会到坐立难安的感觉。



「所以说,你接下来会怎么样?」



「哼,那种琐事怎么可能动得了我?你们就好好期待议长阁下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吧。」



「那应该是我要对你说的吧?反正这想必是你的独断专行。议长喜欢优秀的人,并讨厌无能的部下吧,祝福你不会被他切割。」



大概是自知形势不利而死心了,只见艾米里欧紧咬下唇。



「哎呀,安纳尔德,原来是你从这边过来的吗?」



跟刚才截然不同,静静地踏入会客厅的正是卡菈,春风满面的微笑之中带着满满的娇媚,。声音也相当甜腻。



但她背后的景象可是相当吓人。梵吉亚处于被绑住的状态被男人架着,随着卡菈身后走了进来。刚才明明说要替他弄得干净一点,现在却连头发都凌乱不已,看起来相当糟糕,大概是趁隙挣扎了一番吧。



而且架着梵吉亚的那个男人,正是先前护卫拜蕾塔的男子。既然他现在跟卡菈一同现身,就代表是她安排的人物吧?



「我在玄关那边做了很多准备要迎接你呢。」



「抱歉,因为听说我最爱的妻子人在这里,就先跑过来了。」



他这番爱妻的演技,究竟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在斯瓦岗领地时也都表现出这样的一面,但实在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他是在针对谁做这番强调,但真希望他可以看看对象,识相一点。



还是说,这是要让卡菈心生嫉妒,点燃她满腔怒火的作战呢?



说到头来,拜蕾塔应该已经不是安纳尔德的妻子了。赌注的期间结束之后,拜蕾塔已经肯定是自己赢得胜利。虽然月事还没来,但已经有点征兆,不过自己并没有粗神经到会在这种状况下质问这点就是了。



「阁下这阵子都身处严苛的环境之中吗?」



「没什么,不比在西部跟海盗战斗时还糟。我国的海军实在太脆弱了,掌舵技术有够差,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晕船到派不上用场了,偏偏还超过半年都没办法返回陆地。那时候真的有够不自在的呢。」



「这样啊。我姑且有请他们不要对您太过粗鲁就是了。」



「以对待俘虏的方式来说还算舒适啦。我也上年纪了呀,被塞进麻布袋还倒在晃个不停的马车货架里,实在有点受不了。」



气氛一转,只见两个军人和气融融地聊了起来。卡菈傻眼地看着他们:



「我在别的地方有准备了餐点,干脆到那边好好聊聊吧?」



「不,请别费心。光是看到阁下还很有精神的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由于妻子身上还有伤,今天我就先带她回去。」



「这样啊,那么至今的报告就交给你啰。」



「我已经有向国会提出报告,你应该知道才是。现在已经透过政变压制几个主要场所了,最后要直接暗杀莫弗利的计画虽以失败告终,但他在昨天的挟持事件中因爆炸身受重伤,现在正在鬼门关前徘徊,我想他迟早会就此断气吧。」



安纳尔德语气平淡地说明,让拜蕾塔感到不解。



昨天前来探望拜蕾塔时,安纳尔德确实因为莫弗利的住处发生挟持事件而收到召集,也立刻就冲出房间了。虽然不晓得原来他今天没有出席国会,但从至今的发展中,可以得知是他将安纳尔德安排护卫拜蕾塔的部下调去监视,好让自己被绑架到这边来。



应该是这样才对,但莫弗利竟然身受重伤,而且还在鬼门关前徘徊?



卡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我有听说是副官代为出席国会,但毕竟无法厘清那个恶魔究竟被收容在哪个地方。原来已经快不行了是吧?既然知道他迟早会断气,议长想必也会相当开心吧?」



「这件事就由我去向议长阁下报告。」



艾米里欧的表情扭曲这么回答。似乎是刚才被安纳尔德摔到墙壁时,撞到要害的样子。



「好啊。如此一来,军人派的主要高层就一个个减少了呢。多亏有安纳尔德将军人派中最大派阀的德雷斯兰上将逼上绝境,这样就可以说是与贵族派串通的军人们,占据了军方高层呢。如此一来,我可爱的儿子也不用伤脑筋了。」



卡菈虽然是莱登沃尔的女伯爵,但本来是要由她的儿子继任伯爵家宗主,只是因为年纪尚小,现在暂由卡菈代理。不过她儿子明年也将迎来十五岁的成年礼了,听说已经决定好会让他成为国会议员;不久后,应该也会继承爵位了吧?



只要削弱对立的军人派势力,她儿子做起事来也会更轻松,更何况母亲还给贵族派卖了一大恩情。俗话说为母则强。没想到她竟然只为了这样就与贵族派共谋。



正当拜蕾塔不禁感到佩服时,面带好胜般微笑的卡菈那双锐利的目光就这么看向拜蕾塔。



「那么,安纳尔德,最后你可以杀了那个女人吗?」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无法接受啊。」



面对安纳尔德时,她的声音依然是这样娇媚。明是如此,拜蕾塔却不禁觉得判若两人。一股恶寒的感受沉重地压在拜蕾塔身上。



「我也被人说是恶女,在社交界中处处都是难听的传闻。已故的丈夫不但年纪大很多,夫家也被说是冷酷无比的伯爵家。而且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买卖武器,大家都在背地里说是暴发户,讲得很难听,在贵族派中也没有一席之地。没有任何人愿意保护我,就连丈夫也是,受他疼爱的时光就只有那么一点回忆而已。自从生了长男之后,好像我的职责就结束了一样,你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卡菈烦闷地叹了一口气,对安纳尔德投以郁郁寡欢的目光。



「我是靠自己的力量、吃尽苦头才总算走到这个地步。在好几个男人之间来来去去,只要能够拿来利用,要我多谄媚都在所不惜,所以我才得以在贵族派中占有一席之地。呐,你为什么要刻意在我面前晒恩爱呢?」



「啊?」



安纳尔德就像打从心底无法理解似的皱起眉间。



但拜蕾塔对于丈夫无法理解的反应,不禁感到有些欣喜。也就是说,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妻子是个恶女,因此跟卡菈的处境一点都不像吧?



卡菈会对拜蕾塔投以这番强烈憎恨的原因,艾米里欧是知道的。



同为在社交界被称作恶女的两人。



而且都是嫁给地位较高、年纪也有点差距的对象。然而一个不受疼爱,另一个则至少表面倍受宠爱,甚至还像这样前来搭救。



不但累积了辛劳,也累积了恶名;明明两人相同处境,但立场却有着天壤之别。



即使如此,拜蕾塔也不打算说着「喔,这样啊」就乖乖被她杀害。



「哪,安纳尔德,我会把你最重视的老爷爷还给你,请在我面前杀了你的夫人吧。」



「我拒绝。」



「那我们就解决掉这位老爷爷啰。」



「一开始说好的是只要我配合挑起政变,就会毫发无伤地释放阁下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妻子卷进来呢?」



「刚才不就说了,因为我无法接受啊。」



面带微笑的卡菈优雅且美艳,但迸发出对拜蕾塔的憎恨既黑暗又富有压迫感。在这股气势的震慑之下,拜蕾塔不禁倒抽一口气。



「她可是跟自己的舅舅、公公都有肉体关系的夫人呢,不仅如此,一发起脾气还会甩安纳尔德巴掌,对吧?被她瞧不起到这种程度,竟然还能如此疼爱,真是令人羡慕啊。」



厌恶的情绪让她扭曲了表情,瞧不起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个污秽的东西似的,怎样都看不出丝毫羡慕的感觉。即使如此,她还是面带微笑,这大概就是卡菈的矜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