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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改变的未来(2 / 2)

「你果然是葵花吧?想不到你也在我的身体里。」



脑海里马上响起声音。



(嗯……我好像一直在做梦,就像是……在你身体里睡觉一样。)



我的情况也是这样,但好像有能用对方嘴巴说话以及在脑海里发出声音的场合。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改变了类似身体同步率的东西吧。刚才葵花甚至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



(一开始,我不太晓得自己怎么了。意识和视野都一片模糊,就像是有谁擅自在过我的人生一样,然后我马上感到很想睡觉就睡着了。不过,最近变得比较清醒,我现在知道你,也知道绘里的事。)



葵花的声音不像梦中听到的那么活力充沛,有些低沉。毕竟从长年相处的朋友口中听到「那种人才不是我的好朋友」这种话也是无可厚非的吧。我不该随便去那里的,胸口隐隐作痛。



「……葵花,刚才绘里说的话不是针对你,而是对我说的,你别太在意。」



(嗯,谢谢……可是,我真的不懂,为什么绘里会讨厌我?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



(八月朔日,这不是我做的梦对吧?我……死了,对吧?我还在我们家看到了自己的遗照……八月朔日,我为什么会死掉呢?)



我停下脚步。如果我的脑袋没坏的话,现在透过我和我对话的,应该是葵花本人吧?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直到现在也还对这个事实十分震惊,但这个葵花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来龙去脉。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是哪个时期的葵花?对情况了解到什么地步?」



我以为只要问这里的葵花,就能知道她为什么会自己选择死亡。这么一来,或许就能改变过去的葵花。



(我不知道……我醒着的时候,只知道你看到和听到的事或是你在梦中看的内容。每次你做梦时,我都是「啊,对喔。」这种回想起来的感觉。)



如果和我共享梦境,并以那些梦境为最新记忆的话,似乎就很难向这里的葵花追求事实真相了。



(八月朔日,你跟我说,我为什么会死?是生病?还是意外?)



我犹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就算对在这里已经知道自己死亡的葵花说谎、打马虎眼也无济于事。



「我听说……你是自己结束性命的。」



(骗人!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当事人帮我说了我从星野老师那里听到相同内容时而无法说出口的话,似乎稍微抒解了我心中的郁闷。



(之前的记忆里,我的鞋子不见了……虽然或许有些难过的事,但我绝不会自杀。因为,再怎么难受,也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只要活着,会有更多快乐的事。)



「不过,实际上,你用延长线绑住脖子……」



(有遗书吗?)



「听说没有。」



(……那么,我会不会是遭人杀害呢?)



「咦……」



(因为,我实在无法想像自己选择死亡的心理状态啊。我还想再活久一点的……)



眼泪从眼眶落下。我也不想相信葵花的选择。我拭去她流下的泪水,开口问:



「你的意思是,伪装成自杀的……他杀吗?」



(我不知道,但如果不是生病或意外的话,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那,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啦……)



葵花有气无力地说。也是,连自己的死因都不知道,当然不可能知道嫌犯是谁。话说回来,我们在这里想也不是办法。



「……葵花,你想见爸爸妈妈吗?」



我感受到身体在葵花的意志下惊讶地屏息,心脏无措不安地跳动。



(我想……说到这个,我昨天见到妈妈了。)



「咦,是吗?」



(因为我恍恍惚惚的,可能不小心抢走你的意识了。我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她看起来很累。我们几乎没能说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她好好再一次聊聊……可是,现在,总觉得有点可怕。)



「为什么?」



(因为我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见面的话,可能会让他们害怕或是混乱……)



「这样啊……」



我原本想,如果能利用自己的身体,让深深爱着葵花的那两位见到女儿的话,是件很棒的事,但如果葵花不希望的话就没办法了。



(啊,糟糕……)



葵花的声音逐渐微弱,我急了起来。



「怎么了!」



(我好想睡觉,我稍微……睡一下……)



「又要睡了吗!」



连结即将消失的预感令我涌现难以忍受的焦躁。我还想再多跟葵花聊聊,还有好多想传达的事。



「你还会……再来吗?」



(嗯,大概……八月朔日。)



「嗯?」



(之前的……问题。)



「问题?」



(你说……因为你……)



葵花原本充斥在脑海中的清澈声音消失,持续的晕眩也停止了。剩下的,只有寒冷的孤寂。



「因为我……」



拿着伞的右手无力垂下,我仰望天空,细雨马上淋湿了脸庞。厚厚的云层阴沉地覆盖天空,彷佛将带着希望的蓝天也藏了起来。



◀◀



星期五晚上的购物中心人潮汹涌,我一面战战兢兢,深怕会被认识的人看到,一面拼命跟在于人群中畅行无阻的星野老师身后。终于,他在一间散发流行气息、主打年轻人穿的鞋店前停下脚步。



「太贵的店你大概会不好意思,这里可以吗?」



「啊,可以。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老师啪地弹响手指,食指指向我的嘴巴。



「好,这句话已经禁止说了。对我客气是没用的,来,去找喜欢的鞋子吧!」



我向老师道谢,环顾店内。虽然穿着学校室内鞋逛鞋店实在丢脸到家了,但为了改善这个状况,也为了不要让老师久等,就快点结束购物吧。



我在室外女鞋区找到了风格和今天不见的鞋子类似的乐福鞋。我拿起鞋子,店员姊姊立刻上前来搭话,我决定试穿看看。我一坐上矮凳试穿鞋子,站在店门前望着人来人往的老师便走了过来。



「决定这双了吗?」



「嗯,因为风格很像之前的鞋子。」



老师一走到我前方便蹲下身,单膝跪地,平视座椅上的我。



「很适合你喔,公主殿下。」



「请不要这样,很丢脸。」



站在一旁的店员笑呵呵地投下了震撼弹。



「很棒的男朋友喔。」



「不是的!」



即使连忙否定,也没办法说他是学校的老师,我只能垂下视线。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试试看呢?当你的男朋友。」



「请你真的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哈哈哈!」



我瞪向老师,他轻轻笑了出来。这个人真的是老师吗?



我向店员表示要直接穿新鞋离开。老师刷卡结完帐,说难得来一趟要不要去喝杯茶。我以新的乐福鞋尖踢向他的皮鞋,两人朝停车场走去。



老师发动车子,穿过停车场大门。当夜晚的雨势袭来,雨刷再次启动时,他开口道:



「对了,如果我说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你会怎么办?」



「咦?什么话?」



「我说要当你男朋友的话。」



我一瞬间忘了呼吸。虽然不甘心,但我知道自己心跳开始加速。



「那一定是不可能的嘛。你是老师。」



「哈哈,我的正式雇用下周才开始喔。」



「那下周就是老师了不是吗?而且我……」



脸颊渐渐发烫,我低着头继续说:



「有……喜欢的人了。」



本来以为会被调侃一番,老师却很安静。我偷偷朝老师瞥了一眼,他的侧脸面无表情,散发一股冷意。



「嘿,这样啊。」



老师以感觉不到温度的声音说了这句话后,就在有些可怕的沉默中继续开车。



尽管老师说话总像在开玩笑,但刚才的告白难道是认真的吗?若是这样的话,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可是,我们本来就才认识几天而已,而且应该说老师和学生就不能是那种关系吧?虽然老师开车送我回家、借我伞、买鞋子给我,我很感激,但我有八月朔日了。啊啊,真是的,该怎么说呢?正当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时──



「所以……」



老师突然出声,我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对方是怎样的人?果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比你大?比你小?」



他像班上的女孩子一样一脸兴致勃勃、趁势询问的样子,令我绷紧的神经都泄了气,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很想叫他把我刚刚埋头苦思的时间通通还来。



「不告诉你!」



「咦──有什么关系,告诉我啦──」



「……老师今年几岁了?」



「二十五岁,怎么了吗?」



「请你再更有一点大人的样子。」



「哈哈哈!被念了……」



之后的时间里,我被老师一些无聊的闲谈和对教务主任的抱怨逗得发笑,车子终于抵达了家门前。



「鞋子的事真的很谢谢老师,我近期内会回礼的。」



「那种事就不用了啦。我不是说客气对我没用吗?即使这样你也想回礼的话,只要偶尔像这样陪我兜风就好喽。」



「这就不用了。」



「好冷淡喔!」



我微笑下车,在门前鞠躬行礼,老师挥挥手便走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拿好装着室内鞋的塑胶袋,打开家门。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呢。



▶▶



自从体内的葵花沉沉睡去后,我试着唤了她几次却没有出现的气息。如果葵花真的处于类似睡眠状态的话,勉强吵醒她也不舒服,我决定先让她静一静。



就像我睡着时会闯入葵花过去的记忆一样,葵花残留在这颗心脏里的意识、人格还是记忆……虽然搞不清楚,但那一类的东西醒来时,就会和我的身体同步吗?要是向学者或媒体透露这种现象,应该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我并不打算将现在的状况跟任何人说。倒是如果葵花希望的话,我会向她的父母传达就是了。



我撑着伞,独自走在细雨蒙蒙的街道上,偶尔看看手机上的地图来到了车站。



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星期天学校也放假,这是个大好机会。我用手机预约了附近的胶囊旅馆,在车站前的购物中心随便吃了午餐,买了换洗衣物,打发时间,甚至连晚餐也简单解决后,朝预订的旅馆前进。



本来担心要是入住时柜台说未成年需要监护人同意的话该怎么办,但最后证明是杞人忧天,柜台人员平淡地帮我处理入住手续。冲完澡后,我早早钻入令人联想到蜂巢的胶囊床铺。为了进入长时间的深沉睡眠,白天在购物中心到处乱逛的策略似乎奏效了,我一熄灯闭上眼睛,睡意便马上袭来。



睡眼迷蒙中,我把对葵花的印象、声音、动作记忆和疼惜全都沉入意识深处。



沉得很深……很深……



睁开眼,看见的是不熟悉的木头和室天花板。「成功了!」刚睡醒的脑袋愣了一会儿后,我兴奋得不像平常的自己。



「咦!奇怪,这是!」



葵花从被窝中弹起,右手贴着左胸。掌心里感受到的柔和体温,撩拨着我的心绪。



「八月朔日,难道你来了吗?」



(嗯,早安。)



葵花的体内今天依旧温柔暖和,透过她的身体所见到的房间也透着一样温暖的阳光。这幅景象把我的心烘得暖暖的。



「早安……不是这样吧!为什么要做这种睡觉时间偷袭的事啊!」



葵花的表现让我下意识笑了出来。她的身体跟着我的情绪连动也笑了。从旁来看,变成葵花一个人又气又笑。这种样子可不能让人瞧见。



(我没有偷袭的意思,是睡着就变这样了。)



葵花慌慌张张用手梳理头发。



「啊,真是的,竟然这种时候来。我换衣服或是上厕所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啊,对喔。)



「什么对喔,女生早上有很多事要做的。」



葵花嘟起嘴巴。她的心脏很舒服地快速跳动。



「而且,你说你是睡着后过来的,代表你现在在睡觉吧?我之前就想过了,你的生活规律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生活要好好过才行喔。」



葵花以为我处于跟她相同时间轴的另一个地方,会这样评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也不可能更正。



(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你完全没在反省嘛!」



我笑了一会儿,补上一句:



(不过,如果我晚上睡觉的话,不就不能像这样和醒着的你说话了吗?)



她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苦涩地跳了一下。



「话是这么说……没错。」



从目前为止做梦的经验来看,我的时间与葵花这里的时间实际上似乎没有并行,但这件事也不能向她解释,让人有点焦躁。



「我等一下要在客厅吃饭,你在我家人面前绝对不能做出奇怪的举动喔。」



(知道啦。你妈妈做的菜很好吃对吧?)



「咦?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是我大意了。因为我昨天早上才在没有你的家里享用过早餐,对从来没吃过母亲亲手做的菜的我而言,是非常温暖的一件事。



「啊,是不是之前也有过我在家时你进来我身体呢?」



(没错没错。)



「啊,讨厌,从以前到现在,我都让你看到了什么事啊?奇怪的事全部要忘掉喔!」



(放心,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葵花支支吾吾地沉吟,脸颊渐渐发热。



之后,她闭上眼睛、塞住耳朵上完厕所再避开镜子洗脸,有些紧张地吃完早饭,一回到房间又闭着眼睛成功换好了衣服。我不由得露出微笑感受着这一切,因为她的可爱,感觉自己都要不正常了。



「唉……总觉得好累喔……」



葵花坐在书桌前叹气。



(哈哈,辛苦了。对了,葵花,今天是星期几?)



「咦?星期六啊?」



(你有预定做什么吗?)



「嗯──今天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预定。」



(太好了,那你可以稍微陪我一下吗?)



「咦……」



我想尝试一件事。透过葵花房里的蕾丝窗帘望出去,天空呈现梅雨季中久违的一片蔚蓝。



◀◀



八月朔日用脑海里的声音说着奇怪的事。



(我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一件东西埋在某个地方,什么东西都可以。)



「咦……为什么?」



(算是个……小实验吧。抱歉,我不能跟你说理由,也希望你千万不要拒绝我。)



「咦咦,什么条件嘛。」



虽然内容乱七八糟,八月朔日的声音却认真无比。



(埋什么东西都可以,把它想成不会再回来了。抱歉,这真的是个很奇怪的请求,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嗯──知道了啦。」



八月朔日好奇怪。不过,幸好今天就像我跟他说的一样没有预定计画,我决定陪陪他。而且,好像有点好玩。



我从椅子上起身,环顾房间一周。既然是要埋起来,不要太大比较好吧。而且,还必须是已经不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会交到你手上吗?」



(……如果实验成功的话,应该会吧。)



「咦!那你会过来吗?」



他似乎对于回答有些犹豫。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你到时候要叫我!」



(嗯……好。)



可以见到八月朔日了。一想到这儿便胸口发热,心脏快乐地跳动。



既然如此……我兴起了小小的恶作剧心理。我回到书桌前,打开上锁的抽屉,抽出一个沉睡在里面的横式信封。



「这种东西也可以吗?」



(那是什么,信吗?可以是可以,但没关系吗?那不是很重要的……)



「没关系,是我本来就打算有一天要丢掉的东西。」



我按照八月朔日的指示,从妈妈那里拿了个空的糖果罐放入信封,再用塑胶袋包起来,为了挖土还带上了铲子。我跟妈妈说要和朋友去玩,还被笑说都这个年纪了还要玩沙吗?



才一踏出家门,久违的晴天就太过刺眼,令人忍不住眯起眼睛。还好今天是晴天。棉花糖般的白云飘浮在澄澈的蓝天里,一架飞机从远方拖曳着白线飞行。



「那要埋在哪里呢?」



(上去蜀葵花河堤的那个地方,可以看到河边草原有一棵树吧?我觉得埋在那棵树的树干下不错。)



「喔喔,很有感觉吔。」



(对吧?)



晴天。收到一项神奇的委托,我和特别的人一起散步。初夏的阳光晒得人热热的,随风翻飞的裙摆在太阳下闪闪发亮。



不知为何有种开心的感觉,胸口一直欢欣雀跃,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葵花,你好像很开心呢。)



「呵呵,很开心啊!」



配合这句话,我轻轻一跳,左手的塑胶袋「唰」地在风中摇摆,外出用的皮鞋鞋跟亲吻柏油地面,喀的一声,发出悦耳的声响。



当我发现在绣球花盛开的公园里,一名小女孩和她的母亲一起看向我之后,脸颊倏地发烫。一个女高中生在那里做什么啊?八月朔日也笑着这么跟我说。



(哈哈,你在做什么啊?)



「唔唔,我有点太亢奋了。」



我遮着嘴巴回答。手掌下,八月朔日又笑了。我又害羞又开心又高兴,自己也笑了。一个身体两个人发笑的话,似乎会变得呼吸困难,但因为这个情况太滑稽了,最后我边笑边开始咳嗽。



(等、等一下,咳!葵花,冷静点。)



「哈哈哈!咳!抱歉抱歉。啊──好开心喔!」



只要你在身边,我的心总是很温暖。好开心,好高兴。



好喜欢你。



我向公园的小女生挥挥手,对方也笑着跟我挥手。带着喜悦的心情再次迈开脚步时,八月朔日喃喃说了些什么。



(……我会保护你的。)



「咦,保护?保护我什么?」



(不,没事,不重要。你看,看到了。)



钴蓝色天空的背景下是蓊郁的河堤,遍地的蜀葵花随风摇摆。我爬上那条坡道,从河堤上方俯瞰河畔。草原沿着河畔蔓延,一棵孤伶伶的橡树郁郁葱葱,伫立其中。我走下连接河畔的阶梯,连日雨水带来的些许泥泞,让我一踏上草原便后悔穿皮鞋过来的这件事。



(你没事吧?抱歉,我指定的地方好像不太好……)



「没事,没事。」



幸好,托茂盛的杂草之福,似乎不会滑倒。抵达目的地后,我蹲在橡树树干旁,拿起铲子挖洞。



「呼,是这样吗?」



(没错,辛苦你了。)



我将那个神奇的时空胶囊放入足以埋好空罐的洞里,覆上满满的泥土。



虽然有点,不,是非常害羞,但如果这封信真的能送到八月朔日手中就好了。



如果到时我在他身边,就好了。



▶▶



埋好时空胶囊后,在葵花的提议下,我们坐在设置来眺望河川的长椅上小聊了一会儿。虽然对她的鞋子和漂亮的双手都被泥土弄脏这件事感到抱歉,但葵花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我的心也雀跃不已。我很感激葵花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当她叮咛:「你来开胶囊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喔。」时,胸口痛了一下。



在我活着的未来里,没有你;在你活着的未来里,没有我。



这份胸口的疼痛也不会与你共享吧。



当我们兴高采烈聊着小学和国中学校流行什么的话题时,天际突然响起电子钟的声音,把我从温暖的梦里扯了出来。睁开眼,哪来的蓝天绿地,更没有深蓝色河川,只有狭窄的胶囊床铺天花板压迫在眼前。上层胶囊的闹钟声透了过来,虽然马上就被按掉,我却打从心底后悔应该睡前戴耳塞的。



尽管如此,由于在梦中成功达成目的,我以一种蜜蜂幼虫的心情爬出胶囊床铺,准备尽快前往目的地。一走出旅馆,彷佛前一刻才与葵花一起见证的晴朗是电影还是某种造景画面似的,整个人笼罩在灰色的云层和细密的雨滴中,我叹了口气,打开伞。



我在百圆商店买了工作手套和铲子,迅速前往那个地方。经过绘里的家、葵花的家、绣球花公园,便能看见那条坡道。



记得葵花的母亲说过她是在三年前离开的。



「三年……」



我试着说出口,感受这段时间的流逝。但或许是因为我平常是透过梦境飞到过去的关系吧,一直没有真实感。



我登上河堤,走下铺着石板的阶梯。几个小时前和葵花一起走过的这条道路、现在我走着的这个世界,你已不在。迈向孤伶伶立在草原中的树木,我握紧双拳祈祷。



我站定在那棵树前,葵花挖洞的地方已经杂草丛生,看不出有埋什么东西的迹象。不安紧紧勒住心脏。



「……葵花,我来开时空胶囊喽。」



我们约好的。但即使轻唤她的名字,我体内的葵花依旧没有醒来。



我收起伞蹲在树下,从百圆商店的塑胶袋中取出铲子开始挖土。



一定要有,一定要有,一定要有。



我在心中不断呐喊,挥动铲子。淋过雨的土壤十分松软,铲子一插入,便传来杂草根茎劈里啪啦断掉的触感。



当单调的动作和焦急祈祷的心情开始让人气喘吁吁时,铲子前端撞到了某个硬物。心脏一紧,我咽下口水,拨开周围的土壤,一只沾满泥土、变成咖啡色的塑胶袋看起来像是在守护其中的方盒似的陷入沉眠。我戴上工作手套,小心翼翼从土里取出袋子。



「哈、哈、哈……有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心脏轰轰轰地以震耳欲聋的速度狂跳不已。



我没有脱下手套就心急的直接撕开塑胶袋,袋里出现一只银色罐子。没有进水也没有遭到腐蚀,如同葵花母亲交到她手中时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灰银色光芒。



「有了……」



我再次低喃,眼眶泛泪。左手拿着罐子,右手在胸前紧握,安静、喜悦地颤抖。



这是我拜托葵花埋在这里的东西。



也就是说,那个梦中的世界跟这里是相连的。而我,原来可以干预那个世界。



也就是说……葵花的未来……可以改变!



砰!宛如烟火在近处炸裂般,心脏猛然震了一下。



左胸口突然传来剧痛。



「唔唔!」



一股激烈的晕眩让我松开了手中的罐子。罐子落到被雨水打湿的草上,里面的内容物撞上罐身发出沙沙声。对了,葵花在里面放了信。



我不能呼吸,膝盖跪地,一波波的疼痛配合心脏的跳动扩散至全身。



「啊、啊啊啊……」



连额头也贴到了地上,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头发和膝盖。



什么都还没改变,我还没救葵花。拜托!再……等我一下。



命运是想击溃我,不让我改变过去吗?不,我不是要做颠覆世界那种大事,只是想改写一个少女的悲伤结局,祢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如果能成功,这条命要我献出多少都可以。还是,我的性命这么微不足道?



视线朦胧的一角,发现河堤上有个女生大概是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从阶梯上冲过来的身影。我的意识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