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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第23节(2 / 2)

  小长宁躲到了树后,虽已被谢征斥过多次不许哭,瞧见此情形,却还是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几乎是本能地掏出藏在衣领底下的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这哨子是从前阿姐做给她的,有一回她和巷子里的小孩玩,躲猫猫不小心跌进了枯井里,哭得嗓子都哑了都没人找到她。

  家里人去找她时,她又哭哑了嗓子应不出声。

  后来阿姐就做了个哨子给她,让她再遇到危险就拿出来吹,这样家里人才能找到她。

  她被姐夫带着逃命的这一路,就吓得吹过一次,不过引来了坏人,被姐夫凶过一次,她后面才没敢继续吹了。

  眼下情况紧急,小长宁哪还顾得上对方的教训。

  尖锐的哨音响彻了整个松林,像是啼血的雏鸟。

  一个蒙面人注意到了长宁,提着刀就向她走去,长宁站起来想跑,但裹在身上的那件蒙面人的皮袄太长,没跑几步就被绊了一跤。

  蒙面人举刀就要挥下,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灰隼,直直地撞向蒙面人,铁钩似的爪子没能抓到他脖颈,却也把他脸抓了个稀巴烂,连带蒙面的黑巾都被扯了下来。

  远处的密林里隐隐约约传来了犬吠声,此起彼伏,似乎不止一条,吠叫得极为凶恶,栖息在那边林子里的雀鸟都尽数飞了起来,映得整个雪空乌压压一片。

  长宁一双眼晶亮,赶紧又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几声竹哨。

  蒙面人一剑挥开灰隼,正要去抓长宁,破空的风声从身后传来,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后一仰,避开了那把朝着他头颅狠狠掷来的砍骨刀。

  黑铁刀身大半都扎入了他身后的一颗针叶松树干上,树身颤动,凝在松塔上的积雪簌簌抖落,顷刻间阻隔了视线。

  也就是在这瞬间,那蒙面人只觉自己心窝一凉,刀身抽出去的刹那,胸口的血汩汩往外冒。

  蒙面人杀过不少人,看到自己胸口那道口子的冒血量时,却还是错愣了一瞬。

  好狠辣的刀法。

  这刀口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放干人身体里的血。

  隔着簌簌落雪,他吃力抬起眼,视线落在那把往下沥着鲜血的黑铁凶器上。

  杀猪刀?

  再往上,涣散的瞳孔已看不清对方容貌了。

  但很显然,那是名女子。

  蒙面人跪坐在雪地里,软软垂下了头颅,涌出的血将他身下的积雪都化掉了大半,几乎是死在这里的其他蒙面人两个人的出血量。

  樊长玉第一次用手上的杀猪刀杀人,下意识用了杀猪的手法,只管往多了去放血。

  极度的紧张和保护欲让她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涌,指尖发麻发烫,甚至没来得及升起任何关于杀人的其他情绪。

  长宁在看到长姐的瞬间就瘪嘴想哭,但此刻情况实在是紧急。

  樊长玉眼见言正重伤不敌,胳臂上又被拉出了一道血口子,顾不上跟胞妹说一句话,取下砍在树干的砍骨刀就向着其中一名蒙面人掷去。

  怎料那人被同伴拉了一把躲过,他身后就是谢征,那把砍骨刀直直地砍向谢征,吓得樊长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好谢征反应极快,当即一偏头,那把厚重的砍骨刀钉入了后边的松树干。

  对方看过来时,樊长玉面色有点窘。

  一树的积雪落下时,她也来不及再做多想,故技重施瞬间逼近,依旧用杀猪的手法接连捅了好几个人,谢征则是一剑割喉。

  混着雪沫子撒到地上的,是一抔又一抔的鲜血。

  这一树的积雪落完,樊长玉和谢征眼神对上,她尴尬解释:“我方才……是扔那蒙面人来着。”

  谢征没作声。

  十几个人蒙面人已折损了大半,他也有了喘息的余地,拄剑而立,发丝凌乱垂落下来,面色苍白如雪,嘴角沾着血迹,明明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倒,却又愣是让剩下几个伺机而动的蒙面人分毫不敢轻举妄动。

  犬吠声已经近了,三四条猎犬从密林里跃出,冲着蒙面人龇着一口凶牙狂吠。

  这猎犬是樊长玉找镇上的猎户借的,得亏这些猎犬,她才能顺着血腥味找到这城外的松林里来。

  听到长宁的哨音后,她便抛下了猎犬,率先往这边赶来的。

  樊长玉恐吓对方:“县衙的官兵很快就来了!”

  蒙面人们交换了个眼神,似乎也判定继续缠斗下去,在樊长玉和谢征这儿讨不着好,赶紧撤退。

  谢征道:“抓一个活口。”

  樊长玉几乎在他话落的瞬间,就冲了出去。

  这群人一身匪类打扮,杀了樊大,又闯入自己家,指不定就跟谋害她娘的是同一批人。

  她解下腰间的一挂绳索,边跑边飞快地打了个结套,用力朝着跑在最后的一名蒙面人一甩去,绳套勒住那蒙面人的脖子后,樊长玉再卯足了劲儿往后一拉,绳套瞬间收紧。

  蒙面人两手死死扣着勒住脖颈的绳索,像个破布袋一般被樊长玉在雪地里往后拖了去。

  谢征瞧见这一幕面露异色。

  樊长玉一脚抵着棵雪松,拖死猪一样用力往回拽绳索,解释说:“这是套野马或野牛常用的绳套,一旦被套住几乎就挣脱不了,因为越用力挣扎,绳套就会收得越紧。”

  得亏王捕头怕她跟着出来搜寻遇到危险,让底下衙役给她拿了一套捕快的兵器。

  捕快的配置其实也就一把刀和一卷绳索。

  刀用来防身,绳索用来绑犯人。

  衙门的刀她用着还没自己的杀猪刀用着顺手,又不好拂了王捕头的好意,这才拿了一卷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