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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恐怖城的攻防战(1 / 2)



I



不知是胆大还是迟钝,日下手里连武器都没有,就站在那与我们对峙。



“你们这些让我恶心的伪善者。”



“你说谁伪善?”



“你们打算一个人都不弄死的反攻制压这座城吧?也不想想真有不杀人实现目的的可能性吗,不是伪善者是什么?”



凉子形状姣好的鼻尖发出嘲笑的嗤声:



“哎哟,你连这都不懂啊。”



“什么意思?”



“本来我就是正当防卫,就算把你们杀光死绝,也不会有什么良心负担的。不过嘛,既然有这么明显的实力差距,杀光你们倒成了欺负弱者了。我跟你不一样,对欺负弱小没兴趣。”



日下射出狠毒的眼光环视凉子身边的一众人等,而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这个问题非常微妙,还是把应答的任务推给别人好了。



幸好,凉子自己又补充了一下:



“对了,你为什么缩到西伯利亚这个偏僻角落里来?既然喜欢流血去中东不好吗?”



“中东地区,无论是伊朗还是伊斯兰社会,已经没有我出手的必要,早就沸反盈天一片火海了。我去也不过是当个旁观者,太无聊了。”



“哦~这么说你是喜欢亲手放火了。现在西伯利亚是个连火种都没有、快被世界遗忘的地方。你想在这种地方添油加醋,过过身为主角亲手挑大梁的瘾,是吧?”



“正是如此,小丫头,你的理解力还不差嘛。”



……那是,在这点上你们本就是同类人——连我在内,大概在场颇有几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想。



“像你这种幼稚小丑的心思,根本不用什么理解力就能看穿了。”



“你倒会说豪言壮语。跟你生活在一起,应该不会无聊嘛。怎么样,以地球为共同的玩具箱,我们俩联手来玩一玩?”



“哎哟,这么不可多得的机会,我的独占欲可是很强的——地球是留给我一个人的玩具箱。”



“那就遗憾了。”



“另外,以防万一,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哦,我的心思你不都看穿了吗?”



“对你来说,西伯利亚不是你的玩具箱吗?那倒没什么,不过,你不怕用法不当毁掉了,处置起来很麻烦吗?”



“怎么可能,全世界都会感谢我的。”



“难道你还打算作出什么善举吗?”



“我要在这里建设核废料的最终处置场,面积足有整个日本那么大,全世界的核废料都可以集中在这个地方。”



厚颜无耻?死不要脸?准确形容日下此刻表现的形容词还真不好找。



我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插话:



“你想建立一个傀儡国家,以这个国家做全世界的核废料垃圾场?!”



“我的想法很独特吧。”



“这不是想法‘独特’就够了的问题吧。”



凉子冷冷地说,我也用力点头强烈表示同意。不管是出于原则还是出于上司的压力,这绝不是想法“独特”就够了的问题。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为处理核废料头疼不已。如果实现了我的构想就能一举解决,继续开发原子能,也可以继续排放废物,安全保管到十万年后都没问题。连我说的这个道理都不懂,人类是有多愚蠢啊。”



又一次没人直接接上他的话头。



“反正你是要向各国收取保管费的吧?”



“资本主义的世界嘛。既然要做生意,收费是理所当然的。当然,处理厂本身也应该由各国资金出钱出技术自己建造。”



我在内心里连连啧舌。如果能把自家产生的核废料一股脑扔到其他国家,对积极推进核能开发的国家来说,区区保管费不足挂齿。



毕竟俄罗斯东西方向太宽阔了。一国之内就跨越了九个小时的时差。



“西边日落,东方天明”——俄罗斯有这样的俗语。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那些成天嚷嚷着追求‘自由’、‘公正’的家伙,才不关心什么西伯利亚呢。只要能建立亲欧美的民主主义政权,国土的东半部分分裂了他们也不心疼吧。什么车臣、印古什地区已经够公安部门当局焦头烂额的了,何况背后还要跟俄罗斯黑帮维持友好关系。”



日下大言炎炎,与其说是“构想”,倒不如叫“妄想”。但是,他的话似乎也包含着几分道理和真实性——认识到这一点让我极端不快。



“哼,随便你说什么狗屁不通的话好了,反正民主主义国家的法庭上有辩论的自由。你就高举伟大旗帜束手就擒吧。”



凉子说完向前踏出一步,正在这时,日本人中发出一阵骚乱。被阿部巡查抓住领口的岛仓老人像乌龟似的探出头:



“日下,快行动啊,赶快救我出去!”



岛仓老人威胁似的咆哮着。



这个老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搞清楚状况。他还认为凭自觉的地位和权势,可以压倒性的号令日下那种人物。



正像他自己明言在先的一样,他本人具有将反对者以“政策性搜查”的名义扔进监狱、在社会上一笔抹杀的能量,以及不以为耻反以为傲的强大神经。这样两方共存的情况简直不容发挥什么想象力。对岛仓来说,自己会被日下利用、操纵、抛弃等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烦人的老头。我可没功夫再陪你玩儿了。”



“等、等等!你去哪?!”



岛仓慌了。凉子似有预感,向前跳起一步赶上去,但就在这个瞬间,一扇铁闸门自上而下在她高翘的鼻子前三英寸的位置落下了。金属和水泥发出刺耳的合唱声音。



“不行,不能从这儿继续往前了。”



“嘁~”的一声,凉子放弃无用之功返了回来,几个日本人都效仿她的行动。不知何时,我和室町由纪子肩并肩地走着。她手里仍握着胶囊弹药枪,对我说:



“历史真是不断重演啊。”



“什么?”



“波西耶特湾一带虽然后来被出卖给了中国,但那一带上千年前曾经是渤海国的重要港口呢。”



“有、有这么一回事啊。”



渤海国曾经是位于现在中国东北地区到俄罗斯沿海各州之间、疆域辽阔的大国,西历六九八年建国,九二六年灭亡。因为同样广受唐朝文化影响,与日本之间关系相当密切,从未发生过争端,曾向日本派遣使者多达三十五次。日本方面也曾经十三次送使者踏着日本海浪前往渤海国。



渤海国的使者向日本朝廷奉上了丰厚的礼品,高丽参、蜂蜜、毛皮等等。特别是黑貂的毛皮比宝石还珍贵,价值万金。平安时代的贵族接待渤海国的使者,为了表示对贵客的礼敬,盛夏时节也会披着毛皮相迎,甚至有很多人因此中暑——还真是辛苦呢。不过,这也说明日本对渤海国的外交礼仪是高度重视的。



……以上是室町由纪子的说明,或者说,是讲义。藏在眼镜后面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不知为什么让我有种身在大学旧校舍的错觉。



“那个,莫非您本来的志愿是成为历史学者吗?”



“啊,我觉得成为警察是我的天职,不过如果真的做个历史学者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由纪子带着苦笑的表情肯定了我的推测。



“日本如果因为全球变暖和巨大规模地震变得无法居住的话,日本人可以整体移居西伯利亚这样的话题,可能也曾经出现过呢。”



“移居西伯利亚啊。嗯,我想不会有人积极地盼望这种事情发生吧。”



说起来对鄂温克族和雅库特族等原著居民很失礼,但提起西伯利亚,无论如何都给人“流放”和“圈禁”的印象。即使叫做“环日本海经济圈”,日本人还是会呆在日本本土,最多只是提供些资金和技术方面的援助吧。不过,西伯利亚好歹是在欧亚大陆板块之上的,倒不用太担心发生大地震……



“不过那样也就没有温泉了吧?”



“位于勘察加半岛附近,温泉什么的有得是呢。”



由纪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正觉得奇怪,突然意识到,药师寺凉子的脸上大大地印着“不高兴”三个字,正狠狠地瞪着我和由纪子。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沿着楼梯下行。外面一片光明——准确地说是被烈火渲染得通红,各处的建筑物都在熊熊燃烧。



“我们还能回到日本吧?”



贝塚聪美惴惴不安地问,几道视线都集中在凉子身上。



“说什么傻话。大不了坐船从日本海上沿水路回去嘛,从北朝鲜出逃的普通人拖家带口都能做到,我们怎么可能不行。”



“哎,这个,我对脱北者的勇气是很敬佩啦,但我们能不能实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不管怎么样我先提出异议再说。再说了,到达日本海之前还远了去了呢。我打算认真地讨论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被岸本的废话打断了:



“那个,要上船的话,请一定要带上我呀。如果扔下我的话,我一定会在岸边的岩石上哭到死的。”



——你是“平家物语”里的俊宽吗- -b



像是要在岸本白痴一样的哭诉之上落井下石一样,凉子故作温柔地答应了:



“当然了,岸本,怎么可能不让你上船呢。”



“这、这样啊。我好高兴。”



凉子一盆冷水泼向穷开心的岸本:



“当然的嘛,你就是非常时期的备用粮啊。漂流到日本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剩下个脑袋或者剩条腿呢。”



哇——岸本惨叫一声又要倒地。没办法我只好伸手揪住他的领口。



“你们俩位适可而止吧,这可不像精英官僚该说的话。”



“哎呀,不然精英官僚该怎么说话呢?所以冤假错案和无头谜案才会没完没了的嘛。是不是,由纪?”



“一定要彻底解决那些问题。”



哪怕到天之涯地之角由纪子都是那么认真。



II



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人,早就被湮没在必要程度以上、无法处理接受的信息海洋之中了。政府和电力公司的谎言形成的毒藻缠缠绊绊,再怎么拼命挣扎游泳,也不过是白白耗费体力,根本不能渡上彼岸。



早晚只有耗光力气淹死一个结局。



我想起我的外婆。无论我小学入学的时候,考上大学的时候,当上警察的时候,任何时候她都是最为我高兴的。已经八十二岁高龄了,但还健在,我偶尔回乡下看望她,总觉得她的个头变得越来越小。



“我还能读报纸,电视和广播也能听得到,还能用电话跟准一郎说上几句。我已经别无所求啦。”



——这就是我的外婆。那么,如果她像此次事件里各位不正常的相关者所说,要面对所有日本人移居西伯利亚的情况,她会怎么反应呢?



“奶奶,日本有大地震还有持续变暖还有核能辐射,已经不能住啦。所以,大家都得搬到西伯利亚去呀。”



“哎,可不要把我放到西伯利亚去呀。我都这把年纪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死也要死在日本呀。别管我,你们要去就自己去吧。”



“怎么能扔下奶奶不管呢。来,我背你。”



——我背上外婆,在西伯利亚没有尽头的原野里一直走下去。



“奶奶,这就是西伯利亚啦。”



“好冷清的地方啊。这样的地方,春天的时候也会开花吗?”



“那肯定会的呀,开花嘛。再说全球都变暖啦,应该比以前好多了吧。”



“那就好噢……”



……我慌忙摇摇头,把这幅不吉利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我该考虑的可不是移居西伯利亚,而是怎样从这地方逃出去才是。



日本人一共九人。即使不算捕获的岛仓老人,两个外交官也一副半死不活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挂掉的样子。结果,只有凉子、由纪子、阿部和贝塚巡查,以及我和岸本六个人——不,五个半人的战斗力。



糟糕的是,敌方的总人数仍然不明。凉子一个人大约干掉了一个足球队的敌人,两位侍女和塔梅拉起码也解决一个棒球队那么多的对手。不过,对方应该还有其他没有负伤的战斗力吧。



“说不定还有赤穗浪士那么多的人手后援呢。”(译者注:嗯,赤穗浪士又称“四十七士”)



“没准有‘水浒传’那么哟。“



这么说就可能有上百人了——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无论是维持这座秘密都市的运营机能,还是供给日下王公贵族一样的日常生活,都需要相当的人力物力。而且,这里可能还有很多被绑架囚禁来的被害者,如果对方以这些人为人质,事态就更加棘手。



大门发出抗议的声音轰然开启,火星和烟尘滚滚涌入。也不知道日下的打算是弄死我们呢,还是带着部下逃亡,或者干脆自己一个人逃出去。我正分别考虑这几种情况,凉子踏着清脆的脚步声走近我:



“泉田君。”



“怎么?”



“我饿了。”



“啊,噢,请稍等一下。”



我赶紧在口袋里一通翻找。进入秘密都市的时候,马卡洛夫早就被金属探测器发现并且被收缴了,幸好我口袋里还剩了一个强化补充维生素的巧克力条。



“对不起,只有这个,您凑合一下吧。”



凉子接过我递出的巧克力条,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的呢?”



“属下不饿。”



“……真是的。”



凉子嗔怪一声,把巧克力条从中掰成两半,又把其中一半扔给我:



“让饿肚子的男人陪在身边,我会暴躁的。”



“哦……”



“还有,埋伏等待敌人的时候,肚子饿得叫起来暴露目标可怎么办?我们俩不是都得挂掉!”



“您说的对……”



“所以给你一半。”



“非常感谢。”



——为什么要感谢啊,这巧克力条的所有权本来不就属于我本人吗?再说我们俩人瓜分了,其他人的呢……?



我想着抬头看了看众人,看到阿部巡查从外套的各处摸出形似营养补充食品的东西,和贝塚聪美一起发给大家。



这俩人跟我的目光甫一接触,不知为什么就暧昧地笑起来,我只好尴尬地移开视线。似乎只有我和凉子脱离了众人——怎么会成这样呢?我正想着,凉子在我身边抬起手,挥舞着剩下的半截巧克力条,召唤着:



“大家,我们要活着离开这地方,要把洪家菜馆的水饺吃到看见就想吐的地步!”



“啊,我很期待。”



“就你最诚实了,真理夫。跟某人不一样,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不想当警察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去JACES再就业呀。不想再碰上怪事件的话,去当保镖或者救援,工作随便你挑。”



“哦……”



“吕芳春也是。有兴趣的话,香港当地的法人企业等着你呢。”



“太感谢了!我又充满勇气和希望了!”



“有干劲、有干劲!那么,好吧,我们去跟玛丽安、露西安、塔梅拉她们会合吧。”



凉子用力拉开大门,身子放低走出去。我紧随其后。接着按贝塚聪美、由纪子、岸本、浅川、大鹤、岛仓老人、阿部巡查的顺序,走出了这片火焰和黑暗甚嚣尘上的修罗场。



刚走出去,立刻有几个黑影从建筑物的阴影中跳出来。空气震动轰鸣,转眼两个人脸朝下滚到在地——是我和凉子用胶囊弹击中的。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这次是一个人影慢悠悠地冒出来。他两手微微举起,可以看到右手拿着一把手枪。



“啊,别开枪,是我!我是你们一伙儿的。”



亚历克山德鲁·(略)·贝托洛夫斯基。他脚边上躺着三个身着迷彩服、腰腿各处被击中的男人,痛苦地闷声呻吟,血迹已经染红了地面。



“是你开枪打的?”



“是啊。说我是你们的恩人也不为过哪。”



“恰恰言过其实。你背叛了我们一次,难道还会再信你一次不成?”



“真抱歉,不过,以宽大的心胸原谅他人的错误,这才是最重要的呢。”



“你倒会说。”



“时势所迫,草民也要求生,不得已而为之嘛。不过,尽可能清清白白地做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嘛。”



的确我是这么想的。至于亚历克山德鲁·(略)·贝托洛夫斯基,轻易相信他这话就太危险了。再上一次当就太二。了。



“最重要的是,做人要尽可能幸福嘛。继续跟日下他们一伙,幸福的生活就比较困难的。所以,我改变方针了。”



“决定背叛他了?”



“非也,是改邪归正。我良心发现了嘛。这是好事嘛。”



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而我只有苦笑。凉子已经下了决断:



“那么,立刻给我把枪交出来。”



III



贝托的嘴角浮上笑意:



“好吧,听您的。不过,我觉得也没多大意义哟。”



“意义大着呢。”



凉子并不多言,只伸出左手。贝托笨拙地耸耸肩,掉转枪口将瓦尔特的枪把交给凉子。粗暴地缴下贝托的瓦尔特后,凉子反手把马卡洛夫按到他手里。贝托接过枪掂了掂。



凉子则迅速的拆开收缴的瓦尔特检验,弹仓也不放过。贝托带着饶有兴趣又好像有点哀伤的表情,默默地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我心里紧张,随时警惕着贝托倒戈相向。



检查完,凉子抬手把枪口对准贝托:



“还不信任我吗?打算干脆把我干掉?”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想打死奥林匹克金牌获得者。”



凉子说着,但是枪并没有放下来。



“奥林匹克金牌获得者?”



由纪子、我本人、阿部真理夫和贝塚聪美四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叫。贝托爽快地解释说:



“上上届的冬季奥林匹克中我参加了‘冬季两项’的比赛,运气还不赖,以些微优势战胜了中国选手。”(译者注:冬季两项是由越野滑雪与射击两个项目所结合而成的冬季运动,运动员要使用指定的步枪作赛,并于雪地滑行,在滑行途中射击靶子。)



“这可没听说过!”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甚至调整了握枪的手势,不得不说有点反应过度。



“日本的人嘛,对外国人获得金牌的情况不会关心的啦。更何况,像冬季两项这样的——那个,嗯,冷门项目,别说登照片了,连花费笔墨的消息报道都没一条。不过,亏您还认得出来。”



“我这个人,人生中不必要的知识了解得不少呢。”



——当然,也了解不少威吓别人的知识。不知是该佩服还是怎么样,贝托露出些许迷惑的表情。



“不过,我只会瞄准静止的靶子。而您射击的是移动目标,可真有一手。我很佩服。”



“我喜欢你的坦诚。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松警惕。你来带路,可得走在最前面。”



“哦……是‘孙子兵法’吗。”



我怎么觉得不是。



不管怎么说,贝托拿着那把塞给他的马卡洛夫,顺从地对凉子点了点头。乍一看他的姿态没有什么不自然,但实际上采取了微微抬高重心的轻灵姿态——那种准备立即应对任何变化的姿势,使他本人就给人一种猫科猛兽的印象。



我问上司大人:



“您觉得俄罗斯黑帮方面会作何反应?”



“这次的事情也并没给俄罗斯黑帮造成多大的打击嘛。如果难以掌控的日下被消灭了,对他们来说反而清除了隐患呢。”



“我有同感。”



刚刚赶来跟我们会合的塔梅拉悠然地点点头。她的目光漂向两位侍女。



无论在什么场合,玛丽安和露西安的身影总是会引来会心的微笑。她们两人一左一右围绕着凉子,但退后了半步,像是特意隐藏在女主人的身后。她们俩似乎对塔梅拉·(略)·帕拉休夫斯卡娅有点无奈,好像面对没大没小、不靠谱的生活辅导老师似的。



“警视,岛仓老人和那两个外交官怎么办?”



我不得不请示上司。



“别管了。无论死活都是他们自己的责任。这样不是正好嘛,为了祖国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



室町由纪子表示反对,但也没怎么坚持。她走到岛仓三人面前,毅然决然地说:



“岛仓议员,这里很危险,请您跟外务省的两位一起寻找避难场所藏身吧。完事后我们会回来帮您的。”



三人破口大骂,由纪子抑制着脸上的表情走回来。



“好了,凉子,我们去活捉日下。”



“还用你说。不过,贝托,你打算怎么对付日下和他那帮手下?”



“我只是个小卒……”



“小卒怎么了,你先说来听听。”



“我不打算怎么样啊。”



“难道放了他们?”



“这个嘛,随您怎么解释了。我国那些大佬们,才懒得专门动手干掉日下呢。只要把他扔在这不管就好了,反正车和直升机也不会来。”



“就是说,让他在丛林深处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