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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晓月不肯放手「结女,一起去厕所吧──!」(1 / 2)



事到如今只能说是年轻的过错,不过我在国二到国三之间,曾经有过一般所说的男朋友。



那段关系之所以会走向结束,我想一定牵扯到了很多原因,但假如要我举出一个直接因素,我立刻就能回答。



朋友。



对,我开始交朋友,成了破坏关系的起点。



从国二暑假到三月的半年期间,我与那男的,完全是活在两人世界中。一个舒适、无条件给予幸福感、不允许任何人介入的封闭世界。是我毁了这个世界。



容我一再重申。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选择。



要不是我交到朋友,我们一定能继续当情侣──能够在除了我俩没有别人的世界,令人作呕地继续调情。但我不幸得知了恋爱以外的世界,这种关系看在我的眼里,实在不够健全。



要是那个世界,能够再稍微健全一点点……



要是我,或者是那男的,能活在更广阔的世界里──能够更宽容的话。



──要不是我们,吃什么醋──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我已经体会过了──无论是吃醋的心情,还是另一半吃醋的心情,我都体会过了。



至少现在,我可以活用这份经验。



这样一来就可以安慰自己,心想那段黑历史仍然有它的意义在──尽管只不过是聊以慰藉。







「──东头同学,那里算错了。」



「咦?……啊!真的耶。」



「不可以嫌麻烦,一定要检查计算过程。正式考试时也是,不要一写完就趴下睡觉喔。」



「嗄~」



东头同学显得不大服气,往吸管吹气让柳橙汁咕嘟咕嘟冒泡。



我们正在家庭餐厅开读书会,为上学期的期末考做准备。



参加者有我与东头同学,以及──



「……………………」



坐在对面的晓月同学,一个劲地盯著我与东头同学瞧。



她用吸管把杯子搅拌得喀啦喀啦响,但杯子里如今只剩下变小的冰块。



手边的教科书,如果我记得没错,从读书会开始到现在一页也没往下翻。晓月同学这个机灵鬼在上次期中考就进了前五十名,几乎不用我来教,所以我主要都把心思用来教东头同学,可是……



「晓月同学……?饮料已经喝完了喔……」



「嗯──?啊,真的耶──」



「……欸,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不不,没有啊──?没事没事,我很好──」



「我去拿饮料喔。你们要喝什么?」晓月同学问过我们后,就跑去饮料吧了。我默默地目送她的娇小背影离去。



「嗯──……」



「你怎么了,结女同学?肚子痛吗?」



「不是……只是总觉得,看起来怪怪的……」



表面上就跟平常一样,仍然是活泼开朗的南晓月。



但是背后,好像感觉得到些微僵硬──或者说带刺。



这种气氛,好像似曾相识……?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时,身旁的东头同学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手机。



「呼──休息休息。」



「没收。」



「啊啊──!女高中生的生命线啊──!」



等念完书才可以玩游戏。



隔天发生了一件事。



「结女,一起去厕所吧──!」



第一节一结束,晓月同学就来到我的座位,笑容可掬地这么说了。



我是觉得不用这么大声,但我那继弟早已沉浸在书本世界里了。好吧,反正都住一起了,上个厕所没什么好隐瞒的。



「嗯,正好我也想上。」



念国中时,我不是很能体会一群女生结伴去上厕所的心情,如今我完全明白原因了。



只有厕所才能避开男生的耳目。



我一直等到国三交到朋友,才终于知道女生这种生物其实一天可以消耗掉多少话题。其中当然也包括不想被异性听见的事情,也有些事情不便当著众人的面聊。也就是说,在半封闭的女厕就可以消耗这些话题了。



「──然后啊~体育课的时候啊~──」



「嗯嗯。」



「──发生了这样的事~──」



「什么~!」



「──真的太扯了对吧~──」



「是有一点喔~」



上完厕所后,我一边对著镜子整理仪容,一边跟晓月同学聊得开心。不过我几乎都只负责答腔就是了。真佩服她能够接二连三地想到这么多话题。



我们在钟响的同时回到教室,开始上第二堂课。然后下课。



「结女,一起去厕所吧──!」



晓月同学立刻飞奔过来。



刚、刚刚不是才上过吗?是不是还没聊过瘾……?



本来想拿下课时间念书的……但又不好意思不理她,于是就跟去了。



「──然后啊~──」



「嗯嗯。」



「──发生了这件──」



「什么~!」



「──真的太扯──」



「是有一点喔~」



然后第三堂课结束了。



「结女,一起去厕所吧──!」



会不会太频尿了一点?



不,我当然知道她的目的是跟我聊天,但也太嗨了一点吧。真要说起来,晓月同学之前有这么喜欢去厕所聚会吗……?



「对不起……我想念一下书……」



由于有些地方想复习,我客气地回绝,晓月同学笑著轻轻挥手。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没事没事!加油喔!」



说完,就跑去找其他朋友了。



我看了一下……晓月同学除了我以外,没有找任何人去厕所。



「晓月同学怪怪的。」



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对著手机如此开口。



通话的对象,是占据隔壁空间的继弟。为了不让妈妈他们起疑,我们事前讲好晚上谈事情要用手机。



水斗丝毫不掩饰厌烦的态度,说:



『难得打来讲这什么事啊。南同学哪一天不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真要比的话,你或东头同学,还有川波同学才奇怪吧。」



『这叫价值观的不同……』



我将枕头紧紧抱进怀里,把感觉到的突兀感化作言语。



「大概是从开始准备期末考的时候吧,应该说她变得莫名黏我吗……」



『不是以前就这样吗?』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不懂哪里不同。』



听到他那声音,都能想像他眉头紧皱的模样了。



『应该说,你怎么会来问我的看法?』



「川波同学跟晓月同学不是青梅竹马吗?想说你可能知道些什么。」



『要我传话就是了吧……的确,那家伙或许知道些什么。』



「对吧?」



『可是啊……嗯──』



「怎么了?」



『没有……只是那家伙现在,为了准备期末考念书念得要死不活。』



「啊。」



『我不太想让他为了其他事情伤脑筋。』



「这样啊……也是。」



的确是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何况本来就没有根据或证据,只是一点小小的突兀感罢了。用不著为了这点问题妨碍他准备考试。



『好吧,总之南同学如果明显变得不对劲就告诉我。例如大半夜打电话骚扰之类。』



「……谁骚扰你了啊。」



『这叫价值观的不同。』



这家伙是不酸人两句,就不能呼吸吗?



我正在考虑如何回嘴时,讲到这个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一下。



「讲到大半夜打电话让我想到……对喔~某某人呢~也有一段时期,每晚都打手机来烦──」



──嘟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看著显示「通话结束」的萤幕,面露胜利的笑容。



记得当时……我因为交到朋友而减少了跟他相处的时间,他就吃醋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够可爱的。



「……吃醋?」



无意间,我想到了。



晓月同学是从开始准备考试时,变得不对劲……换言之,就是从我教东头同学念书的时候开始。



「……不可能啦。」



自己都觉得难笑,我把手机放到充电座上。



晓月同学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朋友,不可能为了我吃醋……这样想未免太自恋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晓月同学的行为,一天比一天更夸张。



「……南同学。」



「什么事,结女?」



「这样很热耶……」



「啊!抱歉抱歉。」



晓月同学总算放开了我的手臂……本来以为是这样,但她从饮料吧端了冷水过来咕嘟咕嘟喝掉,然后又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把体温降低了。这样可以吗?」



「……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明明是来家庭餐厅念书,这样岂不是连自动铅笔都拿不了?



这真的是朋友之间的距离感吗?这样简直跟水斗还有东头同学没两样……咦?所以是对的吗?我交友经验太少,被搞迷糊了。



「唔嗯──原来如此,百合营业是吧?不愧是老师,走在时代的最前端呢。」



讲这种风凉话的人不用说也知道,就是东头伊佐奈。她今天坐我对面。



「不过我个人来说,比起像这样你侬我侬的,距离感再微妙、复杂一点或许会让我更有妄想的空间。」



「恕难从命!我跟结女的感情好到不用拿捏距离感!对不对?」



「算是……吧?」



好吧,我觉得我们感情的确很好。



晓月同学愿意这么说,我也很高兴。



但我与晓月同学在认知上,似乎多少还是有点落差──



「就算感情再好,这样黏在一起不会嫌烦吗?」



她讲得若无其事。



边说还边用吸管吸饮料。



我与晓月同学的眼睛,一齐朝向东头同学面无表情的脸庞。



我有三件事想讲。



首先,「嫌烦」这种敏感的字眼不可以随便乱讲。



其次,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黏著水斗不放吗?



最后,讲这种话的时候好歹饮料可以放下。



──但是,我还没把这些话说出口,晓月同学已经像是被电到般离开了我的手臂。



「咦……奇怪……?不会吧,难道说……」



晓月同学视线鬼鬼祟祟地四处飘移,同时把自己的两只手握来握去。



我最好打个圆场。



我立刻就起了这个念头,但花了太多时间斟酌用词,没来得及实行。



「结、结女……我最近,是不是一天到晚揪你去厕所……?」



「咦?嗯……几乎每次下课都会。」



「走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巴著你……?」



「嗯,哎……几乎?」



「LINE的讯息量……是不是比正常情况,多出了超多倍?」



「……好像是?」



我不知道「正常情况」是什么,所以要我做比较我也答不上来;不过如果是跟以前相比的话,最近好像是比较多。



「啊──……啊──……啊哈哈。」



晓月同学像是想用笑掩饰什么,然后急急忙忙把文具课本等等塞进书包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对不起,结女!我今天先回去了!……真的,很对不起。」



最后的声音很微弱,简直像蚊子在叫。



晓月同学连同我们的饮料吧钱一起放在桌上,就快步离去了。



东头同学照样边喝饮料边目送她的背影……然后轻声说了: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看样子,好像是喔。」



「…………真对不起…………」



看东头同学明显地沮丧起来,总之我先端饮料来给她喝。



后来,晓月同学的黏人态度改善了不少。



当然她并没有忽然不跟我说话,隔天一样正常打招呼,也一起吃午饭,放学也是一起回家──只是回到以前的距离感罢了。



关于东头同学在家庭餐厅投下的炸弹……



「昨天真不好意思!我已经跟东头同学道过歉了!」



一句话就解决了──晓月同学单方面替我们出的饮料吧钱,我们也和平地还给她了。



一切都恢复原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令我心里不舒畅的异样感受,仍然没有散去。



我也很想厘清这个异样感受,但状况不允许我这么做。



因为,已经正式进入期末考的期间了。



「嗨,学级第二名。」



「……干么啦,学级榜首。」



晚上在家里,水斗在走廊上擦身而过时找我说话,我语气凶巴巴地回答。



「这次看你挺从容的嘛,没有黑眼圈。」



「上次也没有啊。你才是,还有闲工夫教川波同学吗?」



「我做任何事情都讲求从容不迫。不像某某人只会逼死自己。」



「用不著你担心,我做事是有计画的。不像某某人在正式考试的时候会因为突发奇想而故意考差。」



「……………………」



「……………………」



双方互瞅一眼,我往楼上走,水斗走向盥洗室。



……真是。为什么就不能老实说「不要像上次那样硬撑」?



为了把握这次机会让那男的吃瘪,我用充裕不紧迫的行程认真温习。



然后,期末考到来。



我不再像期中考那样睡眠不足,用最佳状况回答试题──



「……啊……」



面对贴出期末考排名的公布栏,我呆站不动。



我从最下面一个一个,顺著名次往上确认──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没看到。



最后的最后──到了最上面,我才找到了它。



「第1名 伊理户结女」



「第2名 伊理户水斗」



「厉害──!」「抢回榜首了──!」



身旁的朋友连声极力称赞我。



至于我自己,则是仍然不敢置信。



我的名字,在那男人的上面。



这个光景,总觉得看起来轻飘飘的不安定……



……我懂了。



原来我……说了半天,还是以为──我比不过那男的。



无意间,我的视线往旁望去。在无意识之中,寻找他。



最后终于看到,我在寻找的身影,伫立于人墙之外。



川波同学在他身边,面露安慰般的浅笑,轻拍般地把手搭在他肩上。



那家伙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啪的一下把那手打掉。



然后,那男的转身背对我──把一脸无奈地耸肩的川波同学当场拋下,沉默地走远。



那脚步──跨得比平常稍微大了一点。



……成功了。



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赢了!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我赢过那男的了!



我双手握拳,细细体会自胸口深处涌起的喜悦。



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我可不会永远躲在你后面当跟屁虫!



上次把自己逼到极限结果输了,这次教东头同学念书却赢了,总觉得有点讽刺──但说穿了,大概就表示硬撑不是唯一能做出结果的方法吧。



说到这个,东头同学不知道考得怎么样?搞不好有进前五十名……?



刚才我只顾著找自己的名字,这次把名次表重新看过一遍。



看起来似乎没有东头同学的名字。看来分数没办法一下子进步那么多……下次就拿前五十名当目标吧──



「──奇怪?」



看著名次表,我渐渐注意到一个不对劲之处。



期中考时榜上有名的,晓月同学的名字没了。



「结女同学~~~~!我过关了~~~~~!」



名次发表后没多久,东头同学就像宣布胜诉那样高举著答案卷跑来。



东头同学两眼噙泪,哭哭啼啼地说:



「这样暑假就不用耗在补修上了~谢谢你~~~!」



看她高兴成这样,真的考得有那么好吗?



于是我请她让我看看分数,只见各科都比平均分数低一点。



「……下次就让每一科进步二十分好了。」



「咦?不、不用了啦~怎么好意思每次都让你帮我~……」



「没关系没关系,别客气。」



「我不想再用功了啦~!」



东头同学不肯听话,但这样低分过关的话每次都会很辛苦,而且我猜上学期的学校成绩表应该已经变得不太方便拿给爸妈看了。



「欸,东头同学,我这样问可能不太礼貌……」



「咦咦,你还要跟我说什么吗?我长得这么让人想霸凌吗……?」



「这个嘛,硬要说的话是没错。」



「我还真的长那样吗!」



「不是啦,我是想说你这样低分过关,竟然会想到要报考这所学校。当时应该是相当逞强,才考过升学考的吧?」



要说逞强的话,我这个并非名校出身的公立学生来报考,而且还想抢特待生的名额也差不多……但东头同学比我更勉强。我看她入学考的时候一定非常辛苦……真佩服她这种自我堕落的个性能考得上。



「啊──……你问这个啊……」



东头同学忸怩地微微低头,把双手手指交缠著拧来拧去。



「如果难以启齿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不会……这个嘛,应该说正值那种时期吗……就是所谓的中二病吧……」



「?」



「……我那时以为,只要去程度比较好的学校,或许就能认识……聊得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