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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领地视察及丈夫的盘算(1 / 2)



跟安纳尔德订下那个莫名其妙赌注的三天后,就是之前瓦纳鲁多要求一起前往斯瓦岗领地视察的日子。



这趟的目的在于调查在领地回报中呈现歉收的实际谷物产量,并找出贪污谷物的证据,再让主嫌坦承自己的犯行。断言能在一星期内解决这些事情的公公也很厉害,但一想到不知道是要丢多少工作给自己,拜蕾塔的头就痛了起来。



帝国东部是一片从帝都延绵过去的山间地带,也是海拔较高的地区。经过开拓之后铺设了街道,虽然往来便利,还是要花上两天的日程。然而庆功宴就在半个月后,因此一行人计画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发,途中不在任何地方住宿,只换过马匹就继续一路前行,最后得以在隔天中午就抵达领地。



这里的气温比帝都略低一些,就季节来说还是盛夏,但在这里却不会感到有多热。



虽然舒适,但在马车里却觉得冷到不行。



拜蕾塔苦恼地想着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几年前带着公公造访领地几次时,心情应该都不比现在惨澹。



「那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也不知道,您自己问他如何?」



在宽敞的马车内,面对明明就坐在对面还硬要凑过来讲悄悄话的公公,拜蕾塔不禁皱起了脸。



闭上双眼静静沉睡的安纳尔德,就坐在拜蕾塔身边。



他依然是这副宛如雕像般的美貌,一闭上双眼,看起来就像个精致的人偶一样。即使承认他的外貌真的相当俊美,但拜蕾塔希望他尽可能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纯粹是因为很火大的关系。



完全不知道这趟视察他竟然也会同行,事前他什么都没有说。



昨晚拜蕾塔对丈夫说必须前往斯瓦岗领地一趟,会离开帝都一阵子,他也只是说着「我知道了」并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至少这段时间就不会有夫妻的夜生活,拜蕾塔也松了一口气。这趟计画在斯瓦岗领地待一星期左右,最晚会在月底预计举办的庆功宴之前回来,但一个月中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用跟丈夫共度也很划算。由于字据上并没有特别注明要一起行动,所以也不算是违约。



然而隔天一早前去搭乘准备好的马车时,看到丈夫正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前,拜蕾塔不禁吓了一跳。在他的护送下搭上了马车,才问了「是前来送行的吗?」丈夫却就这么接着进入了马车之中,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并不是答应让拜蕾塔去领地,而是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往吧……最后前来搭上马车的公公一看到已经坐在里头的安纳尔德,脸色顿时大变。换作平常,她应该会揶揄地说「他是您儿子吧,到底有多不喜欢跟他相处呢?」之类的话,但自己终究也没那个心情。



安纳尔德毫不在乎两人可疑的模样,很快就闭眼入睡。



「听好了,你可要负责盯紧那家伙。」



「伤脑筋,请别把这种事推给我,否则我就不协助您调查了喔!」



「说什么蠢话……到时候伤脑筋的可是领民,难道你要做出让毫无罪过的领民受苦的选择吗?」



「您这句话说得好像以人道为重,实则差劲透顶喔。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推给别人照顾,太让人困扰了吧?」



「他是你的丈夫吧。」



「是陌生人好吗,被丢着不管长达八年的花瓶妻子,怎么可能有那种权力呢?」



「哼,那家伙可是离家之后几乎没再回来过的儿子。老夫甚至不记得跟他有过称得上对话的交谈。你们说好会以夫妻身分共度一个月对吧?既然如此,你跟他说话的机会比老夫还要多上许多。」



「父亲大人,您自己这么说都不会觉得悲伤吗?」



虽然听说过他们关系不好,没想到竟交恶到这种程度。听拜蕾塔语带怜悯地这么说,瓦纳鲁多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要好。」



这时听见一道平静的声音,拜蕾塔吓了一跳并往身旁看去,就这么直接与那双静静睁开的祖母绿眼对上视线。



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啊?



「怎么可能要好,你是瞎了吗?瞧瞧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这嚣张的丫头根本不懂得尊敬公公,你多少警告她两句也好吧?」



「哎呀呀,父亲大人,真是十分抱歉。不然我立刻下马车好了。」



「动不动就像这样拿领地当盾牌威胁老夫。你要是下车了,谁要去到处视察领地啊?趁人之危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把自己能力不足的弱点束之高阁,还最会埋怨他人,真是不敢当呢!我可要多向您学学才对。」



「你这个臭丫头!」



「呵呵呵」地笑了笑,看见很不痛快地骂了一句的公公露出扭曲的表情。



安纳尔德只是「哦」了一声,说出莫名其妙的回应:



「你们果真很要好。」



拜蕾塔无从得知他的真意为何,毕竟很难从他面无表情的沉思脸上,看出究竟是不是感到开心。



无意间,安纳尔德轻轻牵起拜蕾塔的手,紧盯着打量。轻轻抚摸过去的触感特别有感觉,心跳也不禁漏了一拍。从脸蛋难以想像他有着一双骨感粗犷的手,然而那修长的手指实在既漂亮又带有艺术感,让人莫名感叹果真容貌端正的男人,连手也都这么漂亮。



但一回想起那手指摸遍自己身体,一张脸就不禁泛红。拜蕾塔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怎、怎样?」



「不,我只是在想你的手真硬……」



拜蕾塔强忍下想大喊「我的手不像深闺贵妇一样还真是抱歉啊」的冲动。



由于习剑的关系,手部肌肤不但较硬,甚至还有长茧……自己也知道完全不像淑女的手那样柔软又没有任何伤痕。



「既然摸起来很不舒服,想必让你感到不悦吧!请你别再做这种事了。」



果断拒绝之后,只见他令人费解地歪过了头。究竟是哪一点让他无法释怀了啊?



迳自牵起别人的手嫌弃一番之后,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然而,他接着就不发一语地看向车窗外。这也让拜蕾塔同时产生了想追问到底的心情,以及警告自己就这么别去搭理才能保住一条小命的两道心声。



完全无法理解丈夫的行动。



这还是拜蕾塔第一次这么希望能够早点抵达领地。



一行人就这样在待起来很不自在,气氛也不太好的马车中度过了一天半的时间,总算在隔天中午抵达第一座要进行视察的村子。



那是位于小麦产地中的一处悠闲小部落。



来到领地之后立刻就把工作丢过来的瓦纳鲁多相当有干劲……什么的,原因当然不是这样,看也知道只是想尽情使唤媳妇而已。



他本人只会一直说着腰痛之类的满嘴抱怨,明明是瓦纳鲁多自己安排这样的日程,却在碎念都是庆功宴害的。



让满腹不甘愿的公公下了马车之后,不知为何安纳尔德也默默地跟了上来,三人一起视察这个村子。



大概是事前有收到联络吧,在村长的欢迎下,一行人巡视起这个小村子的状况。这时拜蕾塔忽然靠近一位与村长、公公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工作的村民。



刚好在耕田的那个男人,一看到拜蕾塔不禁目瞪口呆。看起来男人都从战场上归来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有没有服过军役……她毫不在乎地向他搭话道:



「最近雨水多吗?」



「今、今年没下什么雨……」



看着他勉强用客气有礼的语气回答,拜蕾塔在内心对他感到有些抱歉,还是继续问道:



「这样啊。那有影响到收成吗?」



「那倒是不会,今年还算是较为丰收,因为浸泡雨水而坏掉的部分并没有很多。」



「那么,最近有在这附近看过一些陌生人吗?」



「不,没有耶。住在这一带的都是认识的人,如果有外地的人来,马上就会看得出来。」



男人像是吓了一跳似的,下意识就用平常的语气这么说。



「如果有看到的话,请到领主馆通报一声。不久后也会从帝都派遣军队过来,但应该还要再花点时间呢!」



「是有盗贼出没吗?还真是大阵仗……」



「因为有耳闻这样的消息,所以领主大人才会加强巡逻的样子。」



「哦哦,是领主大人的意思……本来还想说贵族大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就算提起领主,男人也没有表现出负面情绪的样子。一般来说,民众都会讨厌没在管理的领主才是。会是公公在拜蕾塔不知道的地方,动了什么手脚吗?



不,应该还是多亏那些留在领地的家臣们的努力吧。而且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办法好几年都置之不理。



「如果还有其他想陈情的事,请跟平常一样跟村长说吧!」



就在拜蕾塔在向其他村民询问相同问题时,安纳尔德来到她的身边。不知为何,他露出谴责般的锐利目光,是有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村民之间靠得真近啊。是在物色夜晚的床伴吗?」



「说那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物色夜晚的床伴?



就算安纳尔德不跟自己同床,身体也绝对不可能会难耐到无法入睡,反而可以熟睡一顿。怎么想都是自己一个人睡比较舒适,为什么还要特地去诱惑村民啊?虽然前来领地的途中,在马车上睡觉的体验称不上舒适就是了。



觉得一阵恼火的拜蕾塔,狠狠地瞪向丈夫。



「我是来问村民一些问题!最近好像没下什么雨,而且今年也是丰收的样子。如此一来,果然可以视作有大量谷物遭到侵占。另外,我还撒下了一点饵,如果猎物肯上钩就好了。」



「饵?」



快步离开村民们,为了不被他们听见,拜蕾塔勉为其难地贴近过去,并悄声这么说了之后,只见他微微睁大双眼。



拜蕾塔得意洋洋地轻笑。



「就算没有上钩,也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但我认为这招成功率还满高的。毕竟有你在场,也更增添了可信度。」



「我?真想请你告诉我是被怎么利用了。」



「谜底之后才能揭晓,顺利奏效的话我再告诉你。」



拜蕾塔尖酸地抛下这句话之后,就迳自往前走去,看见公公他们一行人都聚集在桥的另一端,就准备踏上架在一条小河上的桥。正当她下一步就要踏上桥,瞬间被走在身后的安纳尔德力道强劲地抱住了腰。



「呀啊!」



被丈夫从背后紧抱住,让她的双脚有些浮了起来。



虽然气愤地想着他这次又要找什么麻烦,却不禁因为隔着背部感受到那身结实的肌肉而语塞。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纤瘦,却有着军人风范的肌肉线条──尽管有着惊人的美貌,看起来也不会像个丽人,就是多亏了那副身材吧?



实际上在抵达这处村子时,他也独占了村民们的目光。不知道是否习以为常,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动摇就是了。



「你突然是在做什么?」



「这座桥已经十分老朽,最近好像会架一座新的代替,听说预计明天会有外地的男人来进行修缮的样子。」



他每说出一句话,呼出的气息就会搔痒地拂上脖子,让拜蕾塔的腰际窜起一阵酥麻,不禁挣扎了起来。竟然会因此回想起夜晚的事情,自己的身体癖好究竟是有多特殊啊?光想就令人懊悔不已。明明真的因为可以自己一个人睡而开心,会感到寂寞绝对是一场错觉。



「我知道了,请你放我下来。」



虽然在他怀里奋力抵抗,强劲的力道还是紧紧固定住拜蕾塔,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要是这样乱动,可真的会受伤。」



「咿啊……你不要靠在那边讲话!」



他的呼息一拂上肌肤,全身都跟着热了起来。明知拜蕾塔已经是红着一张脸,安纳尔德还是满不在乎地继续说下去。



「要从那边绕道而行。」



眼前架在河川上的桥确实已经既老朽又破烂。感觉一脚就会踩穿。朝着安纳尔德示意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有个只摆了一块板子可供人横渡的便桥。



「谢谢你的救助,总之请你放我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是要被迫配合怎样的羞耻玩法啊?



丢脸到好想哭。



虽然是有过肉体关系的对象,拜蕾塔还是从来没有跟异性有过这样亲昵的接触。自从有记忆以来,就连父亲也没有像这样紧贴着把自己抱起来过。拜蕾塔甚至不晓得这竟会令人感到这么羞耻。



但丈夫丝毫不晓得她的内心纠葛,也没替她着想,只是感慨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似乎很困难。」



「很简单好吗,你只要放松手的力道就好了!」



当她满脸通红地这么喊着时,安纳尔德舔了一下她的脖子。



滑过颈项的温热触感,让她的肌肤顿时发热起来。



「因为看起来实在太美味了。」



「肚子饿的话请你去找食物吃!」



竟然被他耍着玩!



得到解放的拜蕾塔摁着自己的脖子,因羞耻而颤抖着身体并这么怒吼道。



结束在第一座村子的视察,并于傍晚抵达斯瓦岗领主馆之后,拜蕾塔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走过高墙围绕下的大门并穿过一片树林,就是前院了。眼前能看见比起位于帝都的家还更辽阔、历史更悠久的一幢宅邸。尽管古色古香,但有仔细维护的这栋建筑物处处都很美丽。即使天色都暗了下来,四周点起的亮光还是让宅邸灯火通明,后方有座尖塔,旁边还有好几个仓库。光是如此,就能看得出领地经营的富裕程度。



执事长巴杜恭敬地低头前来迎接。



「老爷,欢迎您回来。」



「唔嗯。老夫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



安纳尔德在公公身后接着下了马车,让执事长不禁睁大了双眼。



「少爷?」



「嗯,好久不见。」



明是相隔十几年的重逢,这样的招呼也太冷淡了。然而不愧是执事长。他立刻加深了笑意。



「恭喜您平安从战场归来。」



「嗯。」



「少夫人想必也感到很安心吧?」



「是呀。」



一旦开了口感觉就会讲出不该说的话,因此拜蕾塔尽可能简短地回答,然而巴杜也不疑有他的样子,沉着地点了点头。



「不过,前几天调查官才刚返回帝都而已,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只是想确认一点事情。你无须在意。」



「好的。」



巴杜也没再多说什么,并带着一行人进入宅邸。



根据调查官的说法,他是在执事长的指示下侵占了谷物,然而巴杜对于调查官的事情只表现出细微的怀疑而已。难道是有着绝对不会被揭发的自信吗?还是担心追问下去反而会被怀疑呢?



说不定其实还有事情想问,但面对公公这样不太想谈这件事的态度,还在思考该怎么开口才好。



悄悄看向公公,只见他一副跟平常一样高傲的样子走在巴杜身后。还以为他会心感焦急,看起来并非如此。虽然无法看透他的内心想法,但表面上感觉不出有任何动摇。



他要是说出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兴趣这种话,可就要想想该怎么好好整治一下。



「少夫人请用跟之前一样的房间,但由于床铺狭窄,无法让夫妻俩一起使用。会将少爷的房间安排在隔壁,请问这样可以吗?」



「嗯,没关系。」



是突然跟来的丈夫不对,并不是巴杜的过失。而且即使睡在不同房间,也不会感到伤脑筋;不如说一听到要跟丈夫睡在不同房间,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在他唱反调前赶紧点头答应之后,安纳尔德就靠上拜蕾塔耳语:



「安排在不同房间还真是伤脑筋呢。」



在女仆的带领下前往房间途中,拜蕾塔朝丈夫瞥了一眼,只见他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在想什么。而且也完全没有感到伤脑筋的样子。顺带一提,由于在前来领地的路途中是搭乘马车,他并没有毫无顾忌地做出那种事情,顶多只是被他牵了手而已。毕竟还有瓦纳鲁多同行,这也是理所当然吧?



「哎呀,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岂不是很好吗?」



从帝都一路过来的途中,在马车里几乎没能好好休息,令人疲惫不堪。更重要的是,她很想念睡在床上的舒适感。



「也是,要是在同一个房间就没办法睡了,你温暖的身体让人莫名成瘾。」



「这样啊。那我建议你可以抱个玩偶入眠喔!」



这样的说法很微妙,而且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到头来,那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呢?因为会莫名成瘾所以感到不悦吗?所以是在故意找碴?



拜蕾塔也对于这种恼火的情绪感到不悦,便踩着重重的脚步走向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然而一入夜,安纳尔德便现身在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间里。他的房间明明应该是在隔壁才对。



晚餐过后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拜蕾塔暂且抬起头,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丈夫。他一样是面无表情,然而并没有散发出夜晚摸进妻子房间的那种下流氛围。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曾来过领地好几次吗?」



大概是从领主馆的佣人们口中听说了之前的事情,他感到费解而这么询问。拜蕾塔点点头,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并挺直背脊看着丈夫。说到头来,自己又不是成为领主妻子,为什么非得这么频繁来到领主馆露脸呢?



用不着丈夫感到困惑,就连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然而,这也是有着背后的原委。



「是的。因为父亲大人一直闹脾气说不想来,我就强行把他带过来了。大家也都为此非常感谢我喔。」



「啊?」



「都是父亲大人不好。」



拜蕾塔将至今的经过都说给他听。



瓦纳鲁多就只有刚继任伯爵那阵子会到领地露脸而已。他的前妻在这里生产,接着直接进入育儿生活,因此安纳尔德出生之后有段时间都是在领地成长;相对的,由于公公当时还是军人,鲜少待在领地,光是有来露脸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当前妻过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靠近领地过了,而这似乎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领主不到领地露脸的状况实在太过异常,听到这件事时,拜蕾塔傻眼到顿时语塞。在他罹患肺病退役的同时,妻子过世,后来瓦纳鲁多就在帝都过着沉溺于酒精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陈情书之类的还会频繁送到帝都,也有很多人希望他能到领地看看,然而不知不觉间,就渐渐不再有这样的意见出现。一年会派遣调查官前往领地两次,但都回报没有问题,似乎就觉得以执事长为首,大家都将领地经营得很好。若是遇到什么状况,送点金钱或物资过去就结案了。总归来说,瓦纳鲁多甚至连报告都没有看就做出裁定,这样的行径可不只是怠职而已。



拜蕾塔对于调查官竟然会没动任何手脚,就老老实实地制作报告感到十分费解,但看见公公的态度就能明白了;想必是因为他横竖也不会确认,所以到了后来甚至连伪造资料都放弃了吧?



但长年以来都还是通过了国家的审查,因此也不能只责怪瓦纳鲁多就是了。虽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还能通过审查,但现在还是要以领地的事情为优先。



总之,得知就算没有自己,领地还是能顺利经营,瓦纳鲁多更可说是一味地借酒逃避。



拜蕾塔嫁过来之后先让他戒了酒,过了一阵子,就发现瓦纳鲁多完全没在处理领地工作,于是就拖着他来到领地。当时以巴杜为首的佣人们全都惊讶不已,甚至有人发出宛如看到幽灵似的哀号,总之整个宅邸陷入一片混乱。当自己说着「难道没有先知会领地吗」追问之下,公公便吼着回应:「谁知道竟然真的会来!」也就是说,并没有事先通知会前来领地的样子。当然,拜蕾塔也因此利用号称「剑术练习」的机会,将他败坏的本性矫正了一番。



多亏如此,不只是以巴杜为首的所有佣人,就连听到这些传闻的领民们也都相当崇敬拜蕾塔。就某方面来说感觉相当不自在,也因为这样,让拜蕾塔不太想再过来,因此这两三年都是只将公公送去领地而已。或许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吧?



没想到竟然会发现这么大规模的谷物侵占事件。



不,拜蕾塔也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工作。说到头来,原因也是在于公公处理工作太随便了;拜蕾塔暗自发誓在经过仔细调查之后,一定要再斥责他一番。



「──所以说,也要你好好协助一下,请去劝劝父亲大人好好处理领地的工作。」



「原来如此……所谓信众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了吗?」



「不,没事。那么,你现在是在看什么资料?」



「这些是跟斯瓦岗领地税收相关的资料,除此之外还有水灾等灾害报告,也包含修缮纪录之类的在内,全部都是父亲大人丢给我的。当然,这都不成问题,反正我也会毫不手软地报复一番。」



无畏地勾起微笑之后,安纳尔德稍微睁大了双眼,并「呵」地勾起嘴角。然而那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下个瞬间他又恢复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真是可靠,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我想去个地方巡视一下,不过,你若没有要同行也没关系。」



一抬起眼,刚好就跟俯视着自己的那双祖母绿眼对上视线。然后,就这么留下一记亲吻。



相当轻柔,就像是小鸟轻啄般的吻。



「我跟你一起去,明天见。」



安纳尔德就这么若无其事般走出房间,被留在原地的拜蕾塔则红着一张脸,浑身颤抖不已。



那个男人在大半夜里回家之后就提出莫名其妙的赌注,并随着自己意愿让两人度过初夜,不但是个自我中心的自私男,还是个想用刁难的理由束缚妻子的烂男人。没想到隔天晚上却惊人地温柔,而在那之后又把人丢在一旁完全没有表现出那种举动。明明如此,刚才却突然凑了过来,只是亲吻了一下就离开了。



自己一点也不想跟他上床,而且更想赢得这场赌注;毕竟次数越少自己胜利的机会就会越高,因此这状况是很令人感激。确实是这样没错,为什么与此同时也会觉得有些懊悔呢?



难道是做了两次就没兴趣了吗?



对方在男女关系方面的经验比自己丰富,总觉得感受得出这一点。不但动作熟练,还很从容。拜蕾塔知道,安纳尔德并不是到了二十四岁都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自己能轻松取胜的对手,更何况自己本来还是个处女,不管怎么想经验值都远远不足。



他是在哪里累积那些经验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分明不重要,心里却总觉得郁闷不已。大概是因为被玩弄于股掌中而感到气愤吧。要是直到关系结束前都会像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并随心所欲地玩弄,感觉实在令人火大又烦躁。



主导权似乎握在对方手中,更是令人不悦。



所以完全不需要因为对方可能已经厌倦自己的身体而感到消沉!



拜蕾塔一拳打在整叠资料上,拼命地这么告诫自己。



隔天在吃过早餐后,便从领主馆出发前往邻近的几处村落视察。由于不只是公公,连安纳尔德也跟了过来,因此虽然天气晴朗,马车里的气氛却相当沉重。



在没有经过整备到足以称为街道的砂石路上颠簸地前行,虽然会让心情更加不悦,然而马车内的气氛比这还更糟糕,所以反倒是多亏这样颠簸的道路,也就不必多做交谈了。



巡视过几座村子时,拜蕾塔发现部分地区的水灾造成不少问题,资料上也记载了好几年以来的受害损失金额,婉转地问了瓦纳鲁多之后,才得知他虽然以前就知道这里是个容易发生水灾的地方,但也没有想去解决这个问题的样子。



无可奈何之下,便在视察途中绕道去可以眺望整片湖泊的地方。



这并不是想把丈夫的举止赶出思绪,才盲目地在领地视察途中追加行程。虽然如此,但无论如何为了甩开那股羞耻的感受,还是得不断地动脑思考其他事情。



不,眼下最重要的是领地视察。



尽管向公公说明概要时他表现出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但只要亲眼目睹了状况,神情应该也会有所改变吧?



「来到这种地方真的有意义吗?」



「河川一旦泛滥,不只是作物会泡在水里、造成收成率下降而已,要是放任随着土石冲刷下来的动物、鱼类尸骸不管,传染病就会由此产生。在歉收之外,要是再加上传染病蔓延,死亡人数就会急遽攀升,即使如此,您还是不觉得需要做些对策吗?」



告诉不断碎念的公公水灾实际会造成的影响之后,看着眼前一大片水位较高的湖泊,他一脸惊讶地开口:



「那这该怎么处理?」



似乎是理解到湖泊的重要性了,只见他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碎念下去。



事到如今才总算展现出领主风范的公公,绕了一大圈,还是要拜蕾塔提出改善方案──实在很想告诉他多少也自己想想,或是聘请个专家也好。



然而,难得提起他的干劲,要是再惹他不高兴也帮不到领地及人民。



「是是是,我知道您这样的态度只是想转移话题,但我还是会配合的喔,父亲大人。好好感谢我这个体贴的媳妇吧。我认为在这里盖一道排水道比较好,就延伸到那边的村落附近吧!如此一来,应该会稍微减少遭受雨水及泛滥的泥水侵袭的范围。」



座落在湖泊附近的悠闲农村最近因为接连下了很久的雨,导致村子淹水的状况好像很严重。



原因就来自于降雨增加的水量超过了湖泊的储水量,满溢并流了出来,既然如此只能让水流往别的地方了。满溢出来的水可以带来肥沃的土壤,另一方面却也是疾病的根源。因此在筹备这项计画时,最重要的就在于处置上不能有所差错。



为此更应该要好好管理水量,并建造排水道,避免村子受到灾害侵袭。



「男丁都从战场上回来了,要建造就趁现在,然而基础部分如果没有好好打造,之后可是会很麻烦的,为此还是要找专家来看看比较好。只要基础打好了,应该就能一口气建造起来,就算只有基础工程,应该也能把水灾造成的损害降低到现在的一半吧?」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知识的?」



在拜蕾塔身旁眺望眼前景色的安纳尔德疑惑地问道。



「这家伙是个商人,大概只是对有赚头的事情特别敏锐吧?」



「所以说,我不就像这样,给您各式各样的建议了吗?要再多称赞我一点也可以喔!」



「老夫深知要是让你得意忘形,准没好事。」



「人家可是风一吹来就会倒的柔弱女子喔,慰劳时请更温柔一点。」



咯咯笑了起来之后,公公就冷哼了一声并撇过头去。



一旦知道自己讲不赢,马上就会这样闹脾气。



「你应该在想些什么令人不悦的事情吧?」



「怎么会呢,父亲大人。很感谢您带我来到这个可以一览无遗的地方,如此一来也更能理解领地的现况了。」



「很可惜的是,老夫早就发现当你在没必要时开口闭口都是『父亲大人』,就是语带嘲讽的意思。」



「哎呀,父亲大人,可不只有嘲讽的意思而已,敬请知悉。」



「原来如此,就是这样才会产生误解啊……」



一旁的安纳尔德显露出傻眼的模样,但真不晓得他所指何事。然而在开口询问之前,安纳尔德就滔滔地说明起来。



「从那边的土地及这边的土地看来,岩盘比较脆弱的应该是在那一带。不如说这边的相当坚固,应该没办法在此动工。若要开凿,将排水道从深处引导到前面去比较合适。」



他的手指沿着棱线笔划,解释给拜蕾塔了解的身影显得落落大方。至今都保持沉默的他,其实是在观察地形一边思考吗?明明看起来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指出的地方却相当明确。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岩石的颜色,不一样对吧?能看到一条斜线的地方,跟变成红褐色的地方种类不一样。我在东部打仗的时候常会需要开凿山壁,因此不会搞错。」



「父亲大人,您听到了吧?麻烦还是请个专家来吧!」



「我听说你们做了一个奇怪的赌注……没想到还满合拍的嘛!」



我应该只有跟公公说过会延后一个月离婚才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赌注的事情?从没看过他跟安纳尔德之间有过足以称为交谈的对话,但之前不小心跟米蕾娜说了这件事,会不会是听她提起的呢?



但怎么会说我们合拍啊?



「父亲大人也真是的,已经年老昏聩了吗?往后的日子真替您感到担忧!毕竟是这么庞大的事业,还是交付给继任者比较好吧?」



拜蕾塔暗指要他别这样废话,公公果不其然气得脸红脖子粗地迳自走下小山丘。



领地视察第三天的午后,拜蕾塔对安纳尔德说,希望两人一起去个地方。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就面无表情地点头答应,两人就这么单独坐上马车。由于已经跟马夫说过要前往的目的地,因此就等着抵达而已。



「妻子主动提出要求感觉不但新鲜,也满不错的。」



「别说那种玩笑话了,到时候请你要认真确认一下。」



「确认是吧?是要做什么?」



「抵达之后就会知道了,现在还是少说点话,以免咬到舌头喔。」



马车一样走在颠簸的道路上,拜蕾塔则是全程沉默不语,不久后便抵达目的地。当安纳尔德下了马车,他惊讶地说:



「这不就是前几天来过的村子吗?」



「是我们最一开始视察的那座村子,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但你要来这里做什么呢?」



拜蕾塔让马车停在跟村子有些距离的一处小山丘上,这里一如预料,可以眺望整座村子。



「你可以确认那边的状况吗?」



拜蕾塔直直伸出手,朝一个方向指去。



那里就是先前视察村子时,安纳尔德说他们有找人来修缮的那座桥。现在正有几个男人聚集在那里,进行桥的修缮。身处在一群人中心的,是个有着一头偏红褐发的高挑男人,他站在桥墩的地方,看起来像在下指示的样子。其他魁梧的男人们便在他的指挥下搭桥。



从远方望去,也能看得出他们的动作相当俐落。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奇怪。」



「你果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吗?」



「是啊,我本来以为会是工人来处理,或者顶多是隔壁村落的男人们来帮忙。然而这些人不但体格明显不同于一般人民,动作也很俐落。而且,我也没听说有一个小队规模的归还兵在斯瓦岗领地落脚。」



他的视线注视着男人们的动作。看来就算没有说出希望他确认的详情,他也已经察觉出来了,丈夫果真是很聪明。



安纳尔德的回答,让拜蕾塔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果然一如我的预料。」



「这让我对妻子在策画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我先申明,这并不是想要掀起战争喔,只不过保护领地也是我的心愿罢了。」



「如果有察觉那样的意图,我早就率军逮捕你了,放心吧!更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做?」



「我之前不就说过,已经撒下饵了吧。」



露出一抹笑容之后,丈夫睁大眼地短短叹了一口气。



「我总算明白父亲会发牢骚地说看到妻子的笑容时可松懈不得的原因了。」



「哎呀,你也会去听自己讨厌的父亲大人所说的话呢!不过,父亲大人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抱持怀疑的态度,你还是不要轻易听信比较好吧?」



「我并没有特别讨厌他。」



拜蕾塔常说面对瓦纳鲁多时丝毫不能大意,或是揶揄他老奸巨猾,但还真的没看过丈夫跟公公闲话家常的样子,因此单纯感到惊讶。原来,他也会跟公公私下交谈。



然而看到拜蕾塔惊讶的反应,丈夫也是面无表情。这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并非他要特别在乎的对象呢?



「要是拖拖拉拉下去,结果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不等安纳尔德的回应,拜蕾塔就使劲推着他的背回到马车上。



就这么返回领主馆之后,拜蕾塔深深大叹一口气。



在这里每天过着与平稳相去甚远、忙碌到头昏眼花的日子,但实在很想说这些绝非自己的工作。自己并不是嫁给领主,而是嫁给领主的儿子──至少名义上是这样。领主本人看起来似乎有要搜集资料、探讨对策,所以不成问题;然而,完全不知道他儿子到底是在做什么。追根究柢,这趟视察他又是为什么要同行呢?直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他的目的。



只要前往现场视察他就会跟来,因此共处的时间也变多了。有时确实会出现他以军人的观点提出意见并令人感到钦佩的话题,但也时常做些无谓的事情逗弄拜蕾塔,惹她生气。



散发出莫名存在感也是一大问题,亦即,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即使话不多,也不是无时无刻都紧紧跟着自己身边,但不知不觉间就会出现在一旁;只要一开口说话,立刻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沉稳的声音既凛然,又能听得很清楚,所以总是会不禁进入耳中,让人继续倾听下去。是不是因为大多都在讲些令人火大的话,所以印象才会特别深刻呢?



要是继续独自待在房里,感觉就会想些无谓的事情,反正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拜蕾塔决定披上睡袍到庭园走走。之前来到斯瓦岗领地,都只住个二、三天就回帝都了,这还是第一次像这样悠哉地参观领主馆。



在领主馆中庭那片设计成几何图形的草地外围,有一小区花坛。当拜蕾塔放空地眺望着时,园丁跟巴杜来到她身边。



「这片花坛是柯妮雅夫人亲手栽种的,夫人在生病之前,可说是相当精心地照料。现在这些花的种类都还是跟当时一样。」



「这样啊,看来夫人对植物的造诣很深。」



挑选这些适合种植在斯瓦岗领地的小花,都有考量到即使季节更迭也会开花的特性。看着眼前好几种的花卉,拜蕾塔心生佩服。



「您看得出来呀,少夫人。没错,夫人是一位相当热爱自然的人物。」



园丁笑着堆起皱纹点了点头,巴杜的神情也显得温柔。



「很难得的是,夫人与老爷当时是恋爱结婚,那真是感情相当融洽的一个家庭。」



「恋爱结婚?」



从瓦纳鲁多现在的模样看来,真是难以想像。



拜蕾塔惊讶的反应,让园丁爽朗地笑了出来。



「只要跟年轻的佣人说这件事,大家也都吓了一跳,看着现在的老爷,应该难以想像吧?少爷跟柯妮雅夫人真的非常相像,看到少爷长大成人的凛然模样,我们佣人全都感到相当欣喜。然而这对老爷来说应该很煎熬吧,毕竟无论如何都会回想起夫人。」



这里的佣人都将安纳尔德已过世的母亲称作夫人,应该是不承认人在帝都、米蕾娜的母亲吧?毕竟她都没有来过这里,应该是不成问题,但不禁让人觉得好像只有这里的时间静止了一样。



「丈夫小时候也是待在这边,对吧?」



「是的,自从少爷出生之后,一直都是在领主馆成长。不过自从为了入学而回到帝都之后,一次都没有再来到这里就是了。夫人病倒的时候,少爷还会代为照料这区花坛,也很常拿花给夫人呢!」



「少爷是一位处处替母亲着想的温柔小孩。没想到后来竟会从军……」



园丁说话的声音颤抖着并低下头去。



由于拜蕾塔只知道身为军人的安纳尔德,也觉得他的个性就一如传闻中残忍又冷酷。何况在将妻子弃置八年不管之后,一见面就抛出那种奇怪的赌注挽留,甚至就这么度过初夜,这样的行径着实让人觉得正符合军人会有的理性主义。



不过在经历过他儿时的佣人们眼中,应该是个很替体弱多病的母亲着想的坚强少年吧?所以才会难以想像他身为军人的模样。



「少爷以前还被称为『斯瓦岗领主馆的天使』喔。」



「咳呼……!」



明明没有在喝东西,却不小心呛到了。



……天使?



原来如此,有着那副美貌的少年拿着花到卧病在床的母亲身边,确实会让人套上这样莫名其妙的称呼。那个男人,就只有脸蛋特别端正。



现在不可以笑,他们想必是认真的。



于是拜蕾塔换了个话题。



「这、这么说来,关于你之前寄给我的那封信……」



明白即使送陈情书给公公也无法解决事情的巴杜,有时会把领地的报告送到拜蕾塔手中。算是会互相通信的对象。如果是感觉能够解决的事情,拜蕾塔之前都会帮他的忙。但这毕竟还是公公的工作,因此她都只提供最低限度的协助而已。



调查官来到帝都之前,收到他捎来的信件内容,是要确认当河川泛滥时的沙包数量。今年降雨较少所以不太常发生水灾,正因为如此,才希望可以趁现在准备好足够的沙包。



「这次老爷跟少爷不是因为那件事才来的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不过丈夫会来是为了其他事情。该说是勘察吗?算是事前来收集情报的吧。听说有一群可疑人士闯入斯瓦岗领地,所以计画要从帝都派遣军队过来。所以丈夫是来确认看要派遣一个中队还是小队的规模。」



「一群可疑人士?」



「他也有去各个村子到处询问。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派遣军队过来了。」



「这听起来还真令人骚然不安。」



「从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



顿时感到茫然的执事长沉吟般的回应,跟园丁低喃的声音重叠在一起。